明月
明月紫
初春乍暖,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春天的杨花飘飘洒洒,如碧绿的雪贪念春的温柔。陡峭的寒风化为春风,吹皱一池春水。
谁家新燕啄春泥,叽叽喳喳,春江水暖鸭先知,嘎嘎嘎嘎。而门前却有一位佳人在倚门远眺,满眼柔情在眺那狠心的玉郎还不归家。眉是春山横,眼是秋水聚,青丝夏繁秀,玉肌冬雪凝。如此一位貌美多情的佳人,她眺望的又是怎样一位玉郎了。
年少不知情滋味,谁家少年春衫薄,欲妻清照妾锦瑟,欲结洛神娶小乔。春雨贵如油,昨夜润无声,地面微湿漉,两排青山新。一位男子郎中打扮,姿容伟岸,神情飘逸。嵇康的身躯,潘安的脸庞,宋玉的嘴唇,卫阶的鼻梁,兰陵王的眼眉。鸟儿在欢叫,这里春太浓了。这就是天下第一俏郎中——山风,他深吸一口湿润的春露叹道:“好湿的春,听野猫儿都在叫春了。”
已经快是中午了,娘子一定煮好了饭在等着自己了,他想着娘子倚门顾盼的柔情,心就化了,该带她去采采百花了吧。路边急急跑来一位女子,婀娜多姿,喘息不定:“俏郎中,快救救我公公吧,他闭了气,昏死过去了。”山风微微一怔:“恩,走!”
一老者躺在榻上,闭着嘴牙,鼓着腮,呼吸急促。山风搭他的脉,春脉如弦,脉滑,软弱轻盈,端直且长,而此老者之脉实而有力,充盈如夏脉,老者体弱,春发夏脉,定是染了风寒,邪火压身,阴阳不调,故有此似昏厥之症。他收回手,席坐在案前,那女子拢来:“是什么病?”:“没事,只是染了风寒,拿笔来,我给你开个药方,熬于他吃就好了。”那女子道了个万福,转进房间取笔纸去了。
:“怎么!你怎么拿把剑给我?”山风吓了一跳,几乎跌倒。
那女子莞尔一笑:“这是剑吗?你仔细看看。”
山风端详,这形体是一把剑,血槽却很宽,剑尖弯取像一把铁锹,而剑身偏大,有一颗心那么大:“这是什么剑?”
这把剑马上驾到了山风的脖子上:“你不用管它是什么剑,你先把你的衣服脱了。”
山风怔住:“脱衣服?”
那女子眉目含春,吐气如兰,语带挑逗:“人家叫你脱就脱嘛。”
山风终于明白了,嘿嘿笑道:“像你这般美丽的女子,只要是个男人,不用剑架在脖子上就会脱的。”
:“恩,真乖,快脱吧。”
山风大喜,急忙脱去上衣。那把剑指在他的胸口问道:“你的胸口怎么有个月牙的形状了?”那女子好奇的问道
:“这是胎记,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真漂亮啊,可以把这个给我吗?”
:“好啊,你来用牙把它咬下来啊。”
:“可是我怕我把你的心也咬下来了。”女子显的很担心。
:“那你也一块咬去吧。”山风满脸淫荡。
:“可是我牙不好,我怕咬不下来。”女子仍然很担心:“我可以用剑挖下来吗?”女子一脸天真。
:“可以啊,你就是我的心肝宝贝。”山风仍然淫荡。
榻上老人仍在昏迷,屋外有家猫在叫春。一把剑极快的刺进了心脏,一个弯曲,一个血红的心被挖了出来,连同那个带有月牙的标记。女子弯下腰用布包好这颗心,起身走了。可怜山风到死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宽大的血槽用来盛心口饱满的血,弯曲的剑尖正好取心,所以剑身设计成一颗心那么大,一挖一颗心就下来了。这是挖心剑。
老者睁开眼,很是不满:“为什么每次要我提醒你留个记号啊,不然官府来了,要拿我这老人家试问了, 我这老骨头哪担当的起啊。”女子不情愿的转回身:“老不死的地藏星。”用剑尖在尸体旁画了一朵花,一个千字的花杆上画了一朵大红花。旁边再写了个二十一。
官府来了很多人,这里很久没死过人了,而且死的是本地人值得骄傲的俏郎中。那个倚门眺望的佳人伏在丈夫身上已经泣不成声。一个年轻的捕快:“头,这有记号,好像一朵花。”为首的中年捕快蹲下身一看便大骂道:“直娘贼,又是千里花,她们已经挖了很多男子的心了,太猖狂了。”:“头,旁边还有个二十一的记号。”:“这是天罡数,二十一是天异星,挖心的女子在千里花排行二十一,三十六天罡数只差前四位没出现了。”
:“什么是千里花?”年轻捕快不免好奇。
:“这是一个组织,异常诡秘,专挖男人的心。每次挖完心都会留下一朵千里花,听说千里花的女子每个貌美如仙,身材姣好,所以大部分男子都会上当。”
:“貌美如仙,身材姣好。”年轻捕快不免想入非非。
中年捕快瞪了他一眼:“难道你也想尝尝不成。”
年轻捕快吐吐舌头:“我可只有一颗心。”
:“好了,你去安慰下山风的夫人,顺便问问这几日山风的行踪。”
:“是!”
山风的夫人被扶坐在内屋的凳子上,已哭成一个泪人。年轻捕快安慰道:“人死如灯灭,伤心也没用了。”
那女子哭道:“我才二十二岁,我还不想守寡啊,只贪他俊俏,不想却是个短命的主。”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年轻捕快微微一怔:“不愿守寡就不守呗,你这么漂亮还怕没人要不成。”
:“只怕人家说我是克死了夫家的女人,谁还敢要啊。”
:“你这么貌美如仙,身材姣好,谁不要啊,呵呵。”
那女子突然停了哭泣:“那你要不要。”
年轻捕快怔住。女子搔首弄姿,轻吐微兰:“你要不要人家嘛。”
:“额。。。要,要,我要,我现在就要。”年轻人不免急躁。
屋檐有燕子在吵,屋外有黑猫在叫春。然后一把剑刺进了心脏,挖心剑。一颗普通的心被挖了出来,捕快的心。用布包好,布上有花,红花,地上有花,千里花,花旁有字,二十二。她说她今年二十二,二十二天杀星。
小城像炸开了锅,春意就是阑珊。美丽的东西都要付出代价。特别是你想不劳而获的时候。
明月沉沉睡去,一个女子的身影守到明月淡无,直至消失。像刻在明月里的女子。呆呆的望着沉下的明月,若有所思。明月沉下去,她便也要沉下去了。
明月缓缓升起,昏黄不连皎月出,玉盘一斗万皆羞。那个月下的女子望着升起的皎月,高兴的叫了起来,跳着跑着哼起了歌谣。
朝露晚霞在我脚下,我是自由行走的花。
蛙鸣鸟叫在我脚下,我是自由行走的花。
花香飞雪在我脚下,我是自由行走的花。
清风明月在我脚下,我是自由行走的花。
快乐,孤独,惆怅,成长在我脚下,我是自由行走的花。
她追逐着明月,在月下欢快的奔跑着,一身明月色,一袭明月衣,透出淡淡的紫色,像会发光的明月透出淡淡忧伤。一身明月紫成妆,轻裁月光披玉肌。这个像明月一般的女子。
她在和明月说话了:“明月姐姐,明月紫恭候多时。”她叫明月紫。
:“走,昨天我们去看了吴楚东南坼,看了大江腾月浪,飞鱼月中来。今天我们出发先去看那多情江淮,九朵莲花天上开的九华山,一河秦淮,半水胭脂,半水泪。西湖明月在,仙人醉金樽。丽人楼心月,桃花扇底风。”这个如明月一般的女子一脸的快乐。多好的女孩子啊!
上弦月变成了下弦月。明月紫仍追逐着月亮说着话,像有说不完的话。已经到了秦淮境内了。古老的城池安详在明月中,青灰的石板铺成一条条笔直的街,两旁的木屋错落有致,优雅端庄,门前的灯笼照出了一条条长街,掩闭的屋,主人和狗睡的正香,有虫鸣,有风声,还有打更的脚步声。放眼望去,好美的水墨画,杭州古城。明月是水,屋瓦是墨。明月流出的河流就是青石铺成的街,两岸的灯笼就是明月多情多看了一眼跌宕而成的。这水墨一直延到天和夜的尽头,却并未停止。这一幅水墨画,万家灯火暖春风,一直滑到时间的尽头。
明月紫抬起头,赫然发现一个男子坐在屋顶上,烟波渺茫,一袭明月衣,淡雅成容。像是月亮里下来的仙人。明月紫一个梯云纵飞上屋来,踩在青墨一般的瓦上:“公子是从明月上下来的吗?”
那男子并没有看她,他的眼里只有明月,他沉默的时候讨厌被人打扰:“是的,我是从明月里下来的,我到人间只是带来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死。”那男子负者手:“月亮代表死神,月缺人伤,月明人死,你看满街的灯笼,一个灯笼代表着这全家的命,我就是收灯笼的明月使者。”
明月紫却情不自禁慢慢的向他靠近,似乎有一种魔力。明月晕成的烟波,明月一般的人,一个起势,便消散在明月中。烟波愈浓,明月愈明。
明月紫站在屋顶望着远方。夜色里忽然有大片的花瓣落下,红桃花,花心有字,红线绣的字。一片一片舞落而下。月白字红,明月紫轻声念道:“千里花,羞答答,一日飞进长安城,风云变色,杀,杀,杀。”明月紫不尽微微皱眉:“然道明月子要出现了?”明月子,长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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