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尘埃——关于《三国演义》的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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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尘埃——关于《三国演义》的人物形象

对人物形象的研究,历来是《三国演义》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在本年度发表的论文中,人物形象论文占有较大的比重,其中有的篇章达到了较高的学术水准。

诸葛亮是《三国演义》的真正主角,以往研究论文颇多,其中不乏名篇佳作,陈洪、马宇辉的《论<三国演义>中诸葛亮范型及其文化意蕴》(载《南开学报》1998年第2期)则是又一篇具有创见的论文。文章指出:“作为一个艺术形象,诸葛亮的特色不仅在于才略奇绝,还在于其典型的‘帝王师’角色。”所谓“帝王师”,指的是士人的一种双重身份:既是君主的臣下,又是君主的导师――当然,更强调的是后一方面。《三国演义》塑造诸葛亮形象时,在这方面刻意倾注了大量笔墨。综观全书,诸葛亮形象具有几个突出的特点:1.书生出身而具有将略;2.与君主关系甚洽;3.事实上指挥、控制着一切。而当我们把眼光放远,便会发现,《三国演义》之后,中国小说史上陆续出现了一批类似的人物形象,如《水浒》中的吴用、《女仙外史》中的吕师贞、《野叟曝言》中的文素臣、《说唐》中的徐茂公等。因此可以认为,《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形象具有某种“范型”的意义。

这种“帝王师”的观念,最早由战国时期的儒家思想家孟子首先提出,它表达了一种人生理想:既入世辅佐君主以建功立业,同时又维护自己的人格与道术的尊严。汉初,韩婴、司马迁等人继承了这种人生理想。由于《史记》对后世文人的深远影响,使“帝王师”的思想得到了传承不已的活力。然而,在现实的政治生活中,随着君权的强化,这种理想却越来越远离实际,越来越象是一个美丽的梦。面对理想与现实的尖锐矛盾,一些作家便在文学作品中反复地圆这个“帝王师”的梦;而以通俗小说来圆此梦的,无疑首推罗贯中。《三国演义》及《水浒》在明中叶开始广泛传播,并受到越来越多的士人欢迎,其原因固然有很多方面,而“帝王师”观念的复兴乃是值得注意的一个方面。文章的论述富有新意,颇能给人启迪。

历史的尘埃——关于《三国演义》的人物形象

对于《三国演义》中的刘备形象,过去研究论文不多,已有的论述大多认为刘备形象比较单薄。对此,曾有学者表示异议,并作过精彩的辨析(见刘敬圻《刘备性格的深隐特质》文,载《文学遗产》1989年第3期)。本年度彭知辉的《论<三国演义>刘备形象的多义歧读》(载《中国文学研究》1998年第3期),也分析了刘备形象的丰富性。而陈松柏的《刘备形象塑造的尴尬》(载《明清小说研究》1998年第1期)则仍然认为,尽管刘备前期形象(至“三顾茅庐”为止)有成功之处,但总的说来,其形象还是单薄而苍白的。文章从三个方面作出了自己的解释:其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原始素材、典型细节的不足决定了刘备形象塑造的尴尬;其二,聪明反被聪明误,净化得过于纯洁的刘备形象在复杂的曹操形象的映衬下倍加苍白;其三,刘蜀方面美化的形象太多,尤其在“贤相中第一奇人”(诸葛亮)、“名将中第一奇人”(关羽)的光环下,刘备形象便只能暗淡无光了。

此外,吴中胜、郭瑞恒的《论刘备、宋江的理想伦理人格》(载《明清小说研究》1998年第3期)解释了刘备何以能统率众多文韬武略远胜于他的英雄的问题,认为:“刘备、宋江正是由于符合宇宙伦理,遵守国家伦理,维护家庭伦理,坚持个人伦理,在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作家手中,具有理想的伦理人格,所以,他们在作品中脱颖而出,成为众望所归的领导者。”不同观点的论述,对于进一步深入研究刘备形象,无疑是有启发意义的。对于《三国》人物是否“类型化典型”,八十年代以来屡有争论。

历史的尘埃——关于《三国演义》的人物形象

曲沐的《从类型化到性格化的艺术典型》(载《贵州社会科学》1998年第3期)认为,在中国小说发展史上,无论是纵观还是横向比较,《三国演义》都是一部关键性的作品。它在人物塑造上,是从类型化向性格化过渡的一座桥梁,既保留着某些类型化用笔,也已达到了性格化的艺术高度。这样说并非指那些散见于作品中、并未重点描写的属于低层次的人物,而是指作品人物群体的精英部分,即可以;称为艺术典型的人物。陈伟军、孙爱春的《<三国演义>人物塑造的性格化倾向》(载《泰安师专学报》1998年第2期)也表述了类似的观点。应当说,对这个问题的探讨,还有待继续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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