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衡凿壁引邻舍之光读书的佳话,启发了无数的寒士,于是,他们都想利用这一模式,从邻人那儿借到光,照亮自己局促的一生。
第一个寒士费了三年的功夫,终于在邻家厚实的墙壁上,凿了一个鼠洞大小的孔,果然,灿烂的金光照耀了过来。他定了定神,不由自主地望过去,却呆住了,原来,他凿通的,是一个小金库,堆满了大小不一的金砖。邻人是一个以清廉著称,一直在讲台上宣示要与民同甘共苦的官员,怎么办?寒士迟疑了一阵子后,豁然开朗,他制作了一个可以申请专利的小铁钩,每夜从相邻的小金库里,钓过来一块小金砖。邻家由于每日都有着令人羡慕的金砖入库,不可能注意到这一微弱的损失,当然,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报警的。这位寒士由此过上了惬意的日子,再也没有翻过一页书。
第二个寒士没有第一个寒士的运气,他是一个迂执的读书人。与所有的读书人一般,他时而自视很高,时而又非常自卑。黑暗的封闭中,他的眼前不时出现一些幻觉。一天,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抹绯红的光,随即消失于一侧的墙壁里。墙壁的那一边,是一个并不富裕的邻家,有着一位正值妙龄的姑娘,但似乎从未注意过这一边还有着这么一个贫寒书生的存在。性苦闷中的书生,从这一抹光中受到启发,认为是又一个古典传奇的开始。于是,他决定行动,算准了墙壁另一边的邻家小姐的闺房,充满激情地开凿起来。他相信小姐也与他一样,正陷入对春光的无限向往之中,只是被深闺困住了,而自己就是那个她梦中的柳梦梅。他感到自己书生的手臂,从未如此有力,每开凿一下,心脏就剧烈地跳动一下。当他终于凿开一个小孔,对着那边的闺房轻柔地呼唤了一声,谁知,却意料之外地引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很快被气愤的邻家扭送到衙门,并冠上“偷窥狂”的帽子。
第三个寒士的性格有些孤僻,他居住的,是荒野上的一座孤零零的茅草房。然而,他对凿壁偷光的寓意有了新的领会,他相信每一个人的居处,都被一种“壁” 围困着,“壁”的那一边,是被遮蔽的“光”,黑暗中的居住者,必须尽一切努力,将这“光”引入自己的生存,使自己的居所敞亮起来。他的墙壁基本上都是由荒野的泥巴和枯黄的芦苇糊弄起来的,因此,凿壁的工作非常轻松。他在东面的壁上凿了一个个小孔,却引进了不绝的蚊虫;他在西面的壁上凿了一个个小孔,却引入了呼啸的寒风;他在北面的壁上凿了一个个小孔,一直使他颤栗的狼嚎,突然显得如在咫尺;他在南面的壁上凿了一个个小孔,不时闪掠的,是盗贼的冷酷一瞥。显然,这样四壁如筛网的房间再也无法居住了,他不得不丢弃对“壁”的那一边的“光”的向往,四方流浪而去,他最终成了一位出色的游吟诗人。
第四个寒士,曾借着家里微弱的光,读了一些书,并接受了一些玄虚的理想。但这维护着他读书的微弱的光,终于有一天维持不下去了,他非常愤懑。他的理论认为,世界在本质上是守恒的,此处陷入黑暗,必有彼处光线盈余,因此,应是邻家剥夺了他的光线。他毫不犹豫地找来一把铁器,在墙壁上开凿起来,试图取回属于自己的光线。谁知,刚凿了一半,他的铁器就与对面的一个也在开凿的铁器,叮当一声撞击在了一起——原来,他的邻家也与他有着相似的境遇。于是,他们汇合起来,向下一个邻家凿去,又是叮当一声的撞击……就这样,他们不断地汇聚着相似境遇的力量,向下家凿去,他们愈来愈认为,一定存在这样一个房子大的惊人,存贮着太阳一般多光线的邻家。他们呼喊着节奏整齐的口号,把这个世界开凿得千孔百疮,也没能寻到那个邻家。因为那个邻家的宽敞华丽,贮藏着太阳一般光线的大房子,根本就不与他们相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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