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小说《儒林外史》中,作者吴敬梓借王太守之口讽刺官场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在清代官场中,腐败盛行,有此一句也是合情合理。然而放眼整个封建时代,这句话放在任何一个朝代的官僚体系中都是适用的。封建统治的核心就是剥削与被剥削,上层统治者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都会选择拉拢中下层统治阶级,而这种拉拢的方式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放任他们贪污。
只要贪污在一个可控的限度内,皇帝大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即便如此,历朝历代依旧不乏有清官流芳百世。比如宋朝的包拯、明朝的于谦、明朝的于成龙等,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当世清流。对于这种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人,皇帝该怎么对待他们呢?明君会选择重用和保护,昏君则会选择排斥和打压。但唐朝有一位“奇葩”皇帝,却选择同化,甚至还下旨让清官多少贪一点。
这位皇帝便是唐德宗李适,而被要求贪污的清官叫做陆贽。陆贽祖上也算名门显贵,汉末三国还是江东望族,但是至陆贽这一代时家道早已衰落。不仅如此,由于父亲陆侃早逝,陆贽幼年时便与母亲相依为命,尝尽了人间疾苦。但好在母亲韦氏对他悉心教导,让他读书考功名光耀门楣。陆贽勤奋好学,年仅18岁便考中了进士,授华州郑县县尉之职。初入仕途,陆贽便于中唐腐败的官场格格不入,是一个十足的“异类”。
在同僚的排挤和上级的打压之下,陆贽第一次仕途很快便草草收场。赋闲在家时,陆贽拜访了颇有声望的寿州刺史张镒,在交谈中后者发现陆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便以百万巨资相赠。但陆贽固辞不受,最后也只收下了一点茶叶。唐德宗李适还是太子时便听说了陆贽的美名,因此即位之后便拜为翰林学士。陆贽感念知遇之恩,便决定做一个敢于直言的诤臣,可以良臣未得明主。
唐德宗李适不爱听陆贽的直言进谏,反而对一些溜须拍马的奸佞颇为袒护。一些溜须拍马的人可以从小官火速升迁为宰辅,而朝中唯一敢说真话的陆贽却长年不得升迁。更为严重的是,陆贽的正直不仅不得皇帝喜爱,还在朝中为自己树满了敌人。但好在唐德宗虽然昏庸但并不愚蠢,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朝堂上只有一个陆贽,没了他不行。所以贞元八年(792年),唐德宗将陆贽提拔到了宰相的位置上来。
陆贽深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自己已身居高位就必须以国家为计。陆贽革除时弊,施行了许多的好政策,让在下坡路上渐行渐远的大唐开始有了起色。对于陆贽的能力,德宗皇帝深以为然,然而他过于清白刚直又让皇帝始终与他有着隔阂。水至清则无鱼,陆贽身为宰相却什么礼物都不肯收,德宗都不止一次批评他“清慎太过”。皇帝深谙平衡之道,他也担心陆贽这样会影响朝廷的政务。
后来德宗皇帝还特地派翰林学士顾少林秘密传旨:清慎太过,都绝诸道馈遗,却恐事情不通。如不能纳诸财物,至如靴鞭之类,受益无妨。翻译成现代的话就是:你多少贪一点吧!这一劝清官贪污的举动,也让德宗皇帝多了一个“奇葩”的标签。皇帝昏庸如此,帝国如何能够强盛?可惜陆贽空有一身正气却不遇明主、不逢其时,以至于他的名字早已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鲜为后人所知。如果是在太宗朝,以陆贽之清廉、刚正不阿,必定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