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了,由于戚继光的防倭工作到位,倭乱一时半会没在山东形成气候,却把浙江一带搅得沸反盈天。
老实说,浙江的局势本来也不至于趋于糜烂的,但朝内的政治斗争太激烈,以至于蔓延到了对外的军事作战上,使得情况一团糟。
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东南倭寇獗起,嘉靖帝命南京兵部尚书张经总督江南、江北、浙江、山东、福建、湖广诸军,专办讨倭,便宜行事。
张经是个人才,他是福建候官县(今福建福州)洪塘乡贫苦人家出身,自小苦读诗书,正德十二年(1517)中进士,初授嘉兴知县,因为知兵,通晓军事,后来进授为兵部右侍郎。在广西大藤峡瑶民起义时,总督两广军务,顺利平乱。还曾献计抚定安南国、平定思恩九土司及琼州黎民起义。
到了抗倭战场,张经大展拳脚,一下子就搞出了个“王江泾大捷”——其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五月初一日,在嘉兴的王江泾设伏,杀敌一千九百八十多人,被称为“东南战功第一”。
首辅严嵩的干儿子、兵部侍郎赵文华是个奸滑小人,他以祭海神的名义,前往江南督察沿海军务。为了攘夺抗倭大功,他抢在张经之前报捷,并秘密上疏,说王江泾之战是他督师出战的成果,同时诬陷张经,致使张经被逮捕问斩,
张经有功反遭诛戮,天下人都为其鸣不平。
那些由张经从广西调到江、浙的狼兵、土兵军心解体,士无斗志,最后失去节制,劫掠地方,为害百姓,倭患进而转剧。
这种情况下,嘉靖帝于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二月以浙江巡抚胡宗宪为浙江总督,调集精兵良将,收拾残局。
由于戚继光在山东总督备倭任上成绩显著,得到了朝中御史台官员的力荐。
其中,雍焯的推荐疏称他“即举措而见其多才,占议论而知其大用。海防之废弛,料理有方;营伍之凋残,提调靡坠”,是“良将才也”。
何熙的推荐疏则赞他“英敏绰兼科文事,器宇不群于武流,有凝定不扰之守;驭军安静,多纵容应变之才。任可寄乎干城,艺尤长于弓马”。
戚继光于是被调任为浙江都司佥书,到胡宗宪手下工作。
戚继光赴浙之日,弟弟戚继美依依不舍,送别送到城郊。
戚继光是个渴望到疆场凭借真刀真枪厮杀以建功立业的人,听说倭寇荼毒浙地,夜夜枕戈待旦,日日坐立不安,这次得到朝廷的征调,内心无比振奋。
但在与弟弟作别之际,又有些怅怅然,语重心长地对弟弟说:“我们居住在登州蓬莱,到现在已经有七代人了。本以为我们兄弟会长相厮守在一起。但现在,我奉朝廷钦命奔赴战场,你以儒生的身份羁留家乡,我是真心舍不得分离,但形势所致,迫不得已。我们家贫,没有什么产业,幸亏先人留下的敝庐,还尚可以躲避风雨。”
他把自己所有的俸禄留下,与弟弟泣泪作别。
话说,戚继光到浙任职的上司胡宗宪,可是个拥有大智慧的人。
胡宗宪祖籍为安徽绩溪,家族世代锦衣卫出身,他本人于嘉靖十七年(1538年)中进士,先被安排在刑部观政,学习政务。嘉靖十九年(1540年),被授官为山东青州府益都县县令。
到了任上,他就显示出了卓越的政治才干:组织百姓扑灭多年不遇的旱蝗之灾,恩威兼施,清除了益都当地的强盗,并对盗贼中可用的一千多人进行了整编。
特别要说的是,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四月,胡宗宪母亲去世,他奔丧回绩溪故里守孝。两年后,他的父亲胡尚仁也因病去世了。如此一来,胡宗宪在家乡为父母守孝的时间长达五年。
胡宗宪并没有浪费这漫长的五年,他苦读《大学衍义》、《武经七书》等书,将自己修炼成一个文韬武略兼具的牛人。
复出之后,他以御史巡按宣府、大同等边防重镇时,整军纪,固边防,威震边疆;随后巡按湖广,参与平定苗民起义,尽显名将风采。
由于他十几年来忠心为国,且从政经验和能力都超群拔萃,所以嘉靖皇帝于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四月钦点他出任浙江巡按监察御史。
张经也是这个时候升任浙江总督的,胡宗宪非常配合张经展开工作,对辖区内官兵进行大力进行整顿,振作了士气,提高了战斗力。
史称载:“及经破王江泾,宗宪与有力。”
即张经取得的“王江泾大捷”,胡宗宪也是出了死力的。
但赵文华到江南督察沿海军务,胡宗宪清楚赵文华这种人奸诈骄横,背后后台硬,心知要避免这些人误事、坏事,在必要的时候,就要作出一些妥协和牺牲。
所以,他虚与委蛇,谨慎小心,圆滑行事,想着法子和赵文华搞好关系。
这么一来,胡宗宪工作上不仅没受到赵文华的阻挠,还被赵文华引为“同道中人”,并一再向朝廷推荐。
在“王江泾大捷”后,严嵩、赵文华等人营私弄权,残害了张经以及浙江巡抚李天宠。
而胡宗宪有能力,会来事,得到了赵文华的大力推荐,则如坐火箭直升一样,先擢升为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又加直浙总督,总督浙江、南直隶和福建等处的兵务,可以调遣江南、江北、浙江等省重兵,所掌握的权力远大于一般总督。
作为一个实干家,胡宗宪利用这个机会,大加招揽、重用各种杰出的人才,大力支持练兵。
戚继光前来报到,胡宗宪看好这个年轻人,他根据浙江前线的军事实际情况,专门为戚继光量身定做了一个“宁绍台参军”的职务,把宁波、绍兴、台州三府的军事力量整合成一个,安排年仅二十九岁的戚继光任宁绍台参将。
宁波、绍兴、台州是倭寇最喜欢入侵的地区,胡宗宪把戚继光安置在这三个地区抗倭,可谓是“好钢用在刃上”。
(以上为覃仕勇著作《大明战神戚继光》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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