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遗事之司徒盗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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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云山寨

  张老黑骑着快马,疾走于云山七道子沟。

  这一带视野开阔,虽说是云山少有的绝险之地,景色却是甚为秀丽。溪流潺潺,树木葱郁,山川相瞭,火红的残日即将消隐,氤氲着别样的山水情致。烟云浩荡,危岩影影绰绰,带给人变幻莫测的奇幻印象。云山被称为楚南胜地,早在隋唐年间,前人便在此地广修佛塔,更有铭山碑文、秦人古道。

  张老黑看着眼前的美丽景致,不觉有些沉醉。只是日益偏西,张老黑可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些个让骚人墨客流连忘返的东西,旋即快马加鞭。他要赶去云山寨,近日云山一带出了一个叫黑胡子的山匪,祸害百姓。早年,云山二十八匪横行天下。云山二十八匪,本是元末明出时期的义军,因为曾被编入元军,被明朝廷所弃,落草为寇。

  “一骑快马放双枪,

  走马江湖斩恶狼。

  最是赤儿真好汉,

  云山二八踏三江。”

  后来,将帅沐英率军直捣云山寨,擒获了二十八匪首。不想,到了宣统年间,这云山寨出了个叫黑胡子的恶霸。此番,民生凋敝,列强豪夺,朝廷哪有精力来处理这等闲事。张老黑这一行,就是怀了为民除害的抱负。

  单说这黑爷,江湖人称张老黑。张家出了三兄弟,黑爷排行最右,自称张老嘎达。后来,黑爷跟着东北一带的响马好汉,走南闯北,放双枪,骑快马,搬老黑。专劫豪绅大富,接济百姓,不失为一时好汉。这老黑,就是鸦片。黑爷的“搬老黑”,可不是土匪贩烟草的龊劣行为。张老黑是出了名的黑吃黑,从土匪手中截取烟草,自行销毁,因而有了张老黑的称号,被广大土匪所记恨。

  天色将晚,云山寨终于出现在黑爷的眼前。云山寨建在山间高地上,易守难攻,高大的椽木尽在眼底,云山寨的规格极大,整整齐齐地排列了几十间松木屋,正是土匪人日常修习的场所。寨子的木架上,晒了很多干菜,兽皮,还有很多磨石散落地面,想必,是土匪日常习武的器具。

  可是看着眼前的场景,张老黑的眉角不由得皱了起来,因为云山寨,酝酿出死一般的气息。悬索垂下,无人看守,这犯了土匪的大忌。现在已是傍晚,而寨子内,一盏灯都不曾点亮,更别说有一个人影。月关静静洒下,黑暗中,有一番不详的气息悄然蔓延开来。

  张老黑寻思着:莫非这胡匪又去劫掠了。很快,张老黑意识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胡匪贱为草寇,但是纪律严明,出山前,一定会留下人马来看守寨子。张老黑久经风尘,隐隐感觉出这事有一些不寻常之处。当即甩鞭下马,趁着夜黑风高,三两步跨上围墙,摸黑猫进寨子里。

  寨子里异常的安静,没有一只家犬。张老黑落到地面,靠着墙角行进,一连转了好几个房间,都没有一点人影。就在这时,阴风吹过,张老黑听到有声音有身后传了出来,张老黑打了个机灵,立刻跃上墙角,借着余光,观察四周的情况。但是很快,四下又恢复了平静。遁着方才声音传出了方向看去,张老黑长舒了口气,确定没有被人发现。

  就在这时,一个屋子的灯亮了。张老黑心里一惊。只见窗纸上,浮出一个人影,来回走动。张老黑仔细一听,竟然还有人声,声音絮絮叨叨,不像是在说话。张老黑握紧梁木,跃到对面的屋檐上,用双脚勾住屋檐下的犄角木,俯下身去,借着屋子的细小缝隙窥视屋子里的情况。

  屋子里一个人,披散长发,奇怪的是,这人穿着女人的衣服,在屋里来回走动,手里捧着胭脂,正给自己画眉。屋里的人絮絮叨叨,说着听不懂的话,又像是在唱小曲儿。

  张老黑觉得曲调有些熟悉,仔细分辨之后,冷汗就从额角沁了出来。这哪里是小曲儿,这是送葬的唢呐调!

  就在这时,屋里的人转过头来,用眼睛看着自己。这一看,张老黑的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这人的眼睛,相当诡异,仿佛在用目光传达某种言语。张老黑藏得相当隐蔽,按理说不应该被发现啊。张老黑正在琢磨自己是不是真的暴露了。没成想,这人伸出手,支起窗户,和张老黑来了个照面。这一看,张老黑终于认清了这人的面目,他娘的,竟然是个男人!

  张老黑暗骂一声,想要遁走。可是这一动,才发现身体竟然变得僵直。张老黑着了道,立刻意识到,这人的眼神具有摄魂的作用。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俨然是被邪物俯身了。好在张老黑反应奇快,牙齿正贴着口舌,当即咬破舌头,身体被疼痛刺激,立刻有了反应,张老黑落回地面。从怀中摸出一道符纸。江湖人,一般都有一道保命符。平日带在身上,也就是用作护身符,此刻正好有了用处。张老黑身形微动,借着余力扑到这人身前,这人想要后撤,张老黑早有防备,转而攻其下身,托住这人的脚。当机立断,将此人拉倒在地,迅速地将符纸塞到了这人嘴里。只听这人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响声,这人突然开始呲牙咧嘴,用无比恶毒的眼神盯着张老黑。张老黑冷笑一声,照着这人的面,就是一耳光,这人立刻晕了过去。

  张老黑朝着这人的身子轻轻踩了几脚,这人再度转醒,神色间,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名字?”张老黑高声问道。

  这人看着张老黑,无法掩饰眼神里的困惑:“二狗子。”而狗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时间震惊不已。

  “我怎么会穿着女人的衣服?”二狗子急了。一番思索之后,站起身来,“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张老黑。”

  听到“张老黑”,二狗子双腿一瘫,跌倒在地上,连滚带爬,撅着屁股就想逃命。黑爷一招“牵月手”,就把这人拉到了自己的脚下。

  “我又不吃人,你被鬼上身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逃过。”

  “我被鬼上身?”二狗子有些不相信。但是很快,二狗子沉默了,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来找黑胡子,他人去了哪里?”

  二狗子微微一惊,目光闪烁不定。咬着牙,不肯说话。张老黑摇了摇头,摸出一把蝴蝶刀,甩到二狗子胯下,几乎是贴着二狗子的家底了。这一下,把二狗子下了个正着。

  “爷发现了一座孤儿庙,带来一尊佛像。后来,爷叫人绑了风水先生,风水先生一见到佛像,就说是得了宝。爷带着风水先生寻宝去了。”说着,二狗子顿了顿,“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甘一。”

  听到日期,二狗子又是一惊:“糟了,爷有一个月没回来了。”

  张老黑听完二狗子的话,判断不出话的虚实。

  “佛像呢?”

  二狗子有些不情愿,扯开衣襟,捧出佛像交到张老黑手里,说:“爷去寻宝,留下七八个兄弟守寨子,那些兄弟全疯了,一个个像是被恶鬼追赶,都逃进山里了,我拦不住,一个人被留在了寨子里。之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遇见了你”二狗子说完,黑爷断定是邪佛的作用。

  张老黑伸手接过,触手冰凉,只觉心魂一荡,再看佛像,有一尺来宽。奇怪的是,佛的面容阴冷,似笑非笑,处处透着邪气。张老黑一把将佛像摔到地面,举起一旁的磨石将佛像拍碎。

  “哪里得来的邪物,快带我去黑胡子去的地方。”张老黑用手托起二狗子。

  二狗子有些不甘心,问道:“邪物?风水先生说这可是南朝的宝贝。”

  张老黑冷笑一声:“当真是财迷心窍,一尊透着邪气的佛像也敢留在身旁。”

  二狗子想要反驳,看到张老黑面容冷峻,不由得收起了话头:“现在就走?”

  张老黑点了点头,带着二狗子上了马。二狗子穿着花衣,远远看去,还真像胡匪绑了姑娘。

  第二章 司徒盗爷

  张老黑照着二狗子所指的方向,骑着快马,奔了几十里地。二狗子看着黑爷深夜骑马狂奔,如履平地,不由得暗暗佩服起来。想来着黑爷张老黑的声名,并非空穴来风,思忖着,若是张老黑撞见黑胡子,两黑相斗,指不定鹿死谁手。

  张老黑拉起缰绳,马立刻停下了脚步,一时间,除却微弱的山风吹拂声,山谷里只剩下两人一马的呼吸声。张老黑升起火把,眼前,是一座寺庙,非常破败。庙的周围长满齐腰的荒芜,藤蔓缠绕在庙檐,欲将寺庙包裹。寺庙的上空,是一堆红色的气体。

  张老黑皱起了眉头,像是自言自语道:“这深夜,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瘴气。”

  “嗨,猴儿。”二狗子叫道。

  正说着,就看到一只猴子从庙顶跳将下来,显得很慌张,向着山林深处跑去。

  “这是爷的猴子,猴子在这,说明也就在附近。”

  张老黑点了点头:“我们进去。”

  一见到寺庙,不知是什么原因。张老黑感觉像是进入坟墓一般。按理说,寺庙里不应该有这么重的戾气啊。张老黑借助火光,四下打量起庙内的陈设。空庙!庙里竟然没有一尊佛像。

  “这里的佛像都被你们搬空了?”张老黑忍不住问道。

  二狗子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清楚。二狗子走了几步:“他娘的,人偶倒是不少。”

  张老黑听到二狗子的叫骂声,别过头一看,地面上还真有不少人偶。张老黑走到人偶前站住,蹲下身子,拿起了一个人偶。

  “这不是人偶。”张老黑说。

  “不是人偶?”二狗子有些不明所以。学者张老黑模样,扯过一个人偶一瞧,一声惨叫,被吓得跌倒在地。这哪里是人偶啊,全是婴儿的尸体,这他娘的,如假包换的孤儿庙。二狗子进入云山寨少说也有十几年了,愣是没听说过云山上还有这么一座摆满婴儿尸体的孤儿庙。婴儿的尸体已经干枯,使得二狗子误认成人偶模样。但是吓到二狗子的,并不是简单地婴儿尸体。婴儿无一例外,没有眼睛,像是被人挖去,婴儿没有四肢,胳膊和腿被生生截断。

  张老黑小心地将婴儿尸摆放道原来的位置:“这是人彘啊,是什么人如此歹毒,将小孩弄着这般模样。”

  “嘿嘿。”一个笑声从张老黑身后传了出来。

  张老黑回过头,哪里还有二狗子的身影。二狗子肯定是趁机逃跑了。张老黑摇了摇头,心说没了二狗子也无大碍,已经找到了黑胡子所在的地方。现在,他只想一探究竟,看看这座孤儿庙里,究竟有什么玄妙。但是,张老黑忽略了一个重大的细节,既然不是二狗子,这笑声又来自哪里。

  紧接着,又有声音从张老黑身后传了出来。张老黑意识到不好,转过头去,眨眼之间,看到一个小孩跑动的身影迅速闪过身前。张老黑心说糟了,保命符已被用掉,自己,再一次惹到邪物。这次,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壮士断腕,张老黑一个健步,冲向庙门,选择了退路。一阵阴风凭空升起,庙门“啪啦”一声,紧闭起来。庙门前,悬挂着东西,竟然是二狗子。二狗子面色苍白,脖子上有淤青勒痕,张老黑摸了摸二狗子的身体,还有余温,显然是刚死不久。

  这是,张老黑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立刻侧身躲开,可是身后哪里还有什么身影。突然,张老黑感觉手腕一紧,竟然不能动弹。张老黑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声,紧接着,二狗子的尸体缓缓飘落到地上,二狗子的脸变了!变成了先前的女人模样,正是张老黑在云山寨遇到的女人。张老黑暗骂一声,找了孤魂野鬼的道了。保命符压根就没起到作用。这女鬼装死,为的就是把自己和二狗子引诱到孤儿庙。

  张老黑被束缚了身体,不能动弹。女鬼很快伸出细长的指甲,染着极其妖艳的红色。眼看女鬼的指甲就要伸到张老黑面前,深入张老黑的脖颈。张老黑不再反抗,心说完了。

  突然,传来东西碎裂的响声。

  张老黑抬头一看,庙顶破出一个豁口,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了。此人束腰,绑腿,蒙面,黑衣马裤,英气逼人。降落地面,一连来了三个前空翻,像鱼鹰一样,在女鬼身前打转,手中抛洒这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黑色糯米。张老黑心下一喜,这可是捉鬼的招数。女鬼受了惊吓,飞将出去,扑向黑影,伸出利爪,只待让黑衣人毙命于爪下。黑衣人动作迅速,等女鬼靠近,改变招数,迎向女鬼。黑衣人一道鹧鸪旋,溜出片刻。洒出一把糯米。女鬼想要躲闪,黑衣人紧跟其后,掏出一个紫金碗来,红色的液体洒了出来,只听女鬼惨叫一声,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来到张老黑面前:“快走吧,等黄鳝血一干,这童子锁尸阵又会起作用了。”

  “童子锁尸?”

  黑衣人揭开地砖,竟然是一条暗道。黑衣人跳了下去,示意张老黑跟上:“庙外不安全,想要出去,只能走地下的墓道。”

  张老黑立刻跳进地道。

  “没错,庙底有一座古墓。墓主人身前为掩饰墓地,命人修了这座寺庙。利用奇门遁甲之术,招鬼仙入住寺庙,只要有活人靠近,便会毙命于此。不想,很多村民,无力抚养自己子女,将子女扔在庙里,希望有人能够领养。最终害了那些孩子,使这座庙,变成了少有的大凶之地。”

  张老黑听完,感激道:“敢问兄长大名,他日,我张老黑定当图恩一报。”

  “司徒。我不过是过路,正好碰到女鬼害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黑衣人说。黑衣人怎会不知,张老黑自报家门,是要逼自己说出姓名。这是江湖规矩。

  “司徒盗爷!”张老黑倒吸了口凉气。打量着眼前的人,不由得暗暗吃惊。司徒盗爷,此人行事诡异,据说本是慈禧手下能臣。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离开朝廷,步入江湖。司徒盗爷搭救了很多响马绿林,赤眉好汉,声名渐渐显赫起来。然而,却没有人,能说出司徒盗爷长什么样,司徒盗爷,也成了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正是。”司徒盗爷说道。

  眼前是一条非常规整的甬道,两侧是由汉砖铺就砖墙,左右宽数尺。司徒盗爷打起火折子,墓道里,顿时亮起了幽暗的光芒。

  “快走吧。”司徒盗爷说。

  张老黑不再说话,跟了上去。

  第三章 生死局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墓道,张老黑总觉得有些奇怪,琢磨着说道:“孤儿庙,不简单,兴许是个风水局。”

  这话落在了司徒盗爷耳中。司徒盗爷回头不动声色的看了张老黑几眼,心说,这张老黑,并非浪得虚名。先前,他认为这是大凶之地,但是听到张老黑的话,就不免生出新的疑问。司徒盗爷仔细一盘算,心里打了个突,停下身来,不再前进。

  张老黑问道:“怎么?”

  “看来,事情没这么简单。”司徒盗爷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用火把照亮身前的汉砖墙,发现上面刻画了一些阴晦的图像。司徒盗爷走近墙壁,用手抚摸表面。一看之下,司徒盗爷神色紧张,招手让张老黑也来看这些东西。张老黑忙走了过去,立刻被壁画吸引了目光。

  两人研究着这些图案,最后,两个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两人都是大风大浪闯过来的,竟然被墙上的图案吓住了。一看到这些图案,司徒盗爷立刻意识到张老黑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些壁画,规则的分成很多版图,每张版图,有两米来宽,高度也很高,看起来有些费劲。前几幅版图,描绘的是云山一带的地貌。司徒盗爷不是阴阳道士,自然不会寻龙点穴之术,所以前来孤儿庙途中,一直没有发现周围地貌有什么特点。现在,大略的从图案整体上来看,云山地势险峻,两侧高山仰止,期间,是大峡谷,浩浩荡荡的江水从中咆哮而过。司徒盗爷闯荡多年,马上认出了这就是传闻中的风水局“地龙戏水”。日月吐晕,百年不遇的藏龙纳气之地,这么看来,有一座古墓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真正让两人感到头皮发满的,就是壁画上出现了一些人影。先出现了两个人,骑马在山间行走,地貌全是云山场景,后来,又出现了一座庙,竟然是孤儿庙的轮廓,接下来壁画所记载的一切,全都是方才两人遇到的事。当图案描述道两人进入墓道,戛然而止。

  “这不光是风水局,而且,还是个生死局。”司徒盗爷说。

  张老黑一愣,掏出旱烟,摸坐在墙角,问道:“为什么我们的会出现在这些画里。”

  司徒盗爷皱起眉头,不能回答张老黑的问题,说:“我只能肯定得说,这是个局,我们被设计了。”

  “局,有谁会设计我们?难道是黑胡子。”张老黑有些着急。

  “不会是他,如果真是被人设计了,我一定会发现人为操纵过的痕迹。再说了,这墙上的壁画,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司徒盗爷听过黑胡子的名号,但是没往心里去,如果真是黑胡子,绝对不会设计如此周密,让事情按照壁画上所记载的那样发生。更可况,黑胡子完全没有理由去做这些事。

  张老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司徒盗爷的推测。

  “不会是黑胡子,那还会是谁?”张老黑问道。

  “恐怕,设计我们的不是人。”司徒盗爷说,“现在,不是事情随我们发展,而是,我们在随着事情发展。”

  听司徒盗爷这么一说,又想起装死的女鬼,张老黑倒吸了口凉气。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要揪出操纵我们的那个东西。”司徒盗爷顿了顿,“你怎么会来这里?”

  张老黑的目光有些闪烁:“来找黑胡子。黑胡子不在云山寨,就让黑胡子手下人带路,来到了这里。你呢?”

  司徒盗爷笑了笑:“找东西。这个墓,不简单。”说完,站起身来,准备要走,给张老黑打了个手势。两个人,依旧没有一丝头绪。

  两人小心的摸索前进。墓道里,出奇地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这种感觉,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寂静。四周空气,仿佛被什么无形的空间罩住,只有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两人都有一种气闷的感觉。墓道并不是水平的,而是很陡的下坡,两人都是有些家底的人,走起路来,倒也不觉得费劲。不知不觉,周围渐渐笼罩起雾气,这墓道里,怎么会凭空生出雾气。两人心意相通,都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

  张老黑靠到司徒盗爷耳边,小声说:“出现了鬼打墙,那东西就在附近了。”

  司徒盗爷轻轻了应了一声,两人继续若无其事地朝前走。两人都明白,自己是在原地打转,但是为了把这东西揪出来,两人选择了继续演戏。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火把的光芒暗了下来,很快熄灭,就像是被水突然浸湿。无奈之下,司徒盗爷再次拿出了火折子,用来照明。这一暗一明之间,司徒盗爷发现了雾气透着妖艳的红色。隐隐约约,还夹杂着金属敲击的声音。再看张老黑,神色间,已有些疲软。

  司徒盗爷立刻抓住张老黑肩头,这一抓,才发现张老黑已经失去知觉。司徒盗爷用拇指摁住张老黑人中,转而点其鬼穴。张老黑浑然不觉,显然是被算计了。好在司徒盗爷黑布蒙面,这蒙面用的葛布,是雄黄酒经浸泡过的,又加了些苦艾草的粉末进去,自然具有解毒的功效。张老黑悠悠转醒,司徒盗爷拿出一块蒙面布,让张老黑蒙在脸上。张老黑老大不愿,但是没有办法,强忍着带起蒙面布,倒是没有司徒盗爷的英姿飒爽,显得不伦不类。

  这一下,两人的处境再度安全起来。就在这时,空气中发出吱吱的叫声,有什么东西从两人身旁掠过,似乎是想要逃跑。张老黑眼疾手快,听着声音,甩出蝴蝶刀,只听一声惨叫,什么东西被刀订在了墙角。两人来到蝴蝶刀所在方向,借着火折子的光一看。一只巨大的黄皮子被钉在墙角,还在大口大口喘气。地上流了好多的血,黄皮子显然是活不成了。

  张老黑收起蝴蝶刀:“鬼打墙,看来就是这东西闹的。”黄皮子的毛色发白,很像民间传说中的黄皮子精。

  司徒盗爷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突然,周围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了一样,先前细微的金属敲击声,变得高亢起来,像是女鬼凄厉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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