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亲眼见证了隋朝的灭亡、突厥的强大和唐朝的繁盛,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见证王朝更迭、几伴君主的女人。她从9岁就开始经历变故,13岁当了晋王妃,然后随着朝代的更替和君主的更换不断变换身份。她曾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曾是乱臣的宠妾;她曾是突厥可汗的王妃,也曾是一代明主的昭容。这样复杂的身份和生活,让她多了许多难以道明的故事,也多了几分不为人知的无奈。
从萧妃到萧皇后
开皇十三年(593),即隋文帝登基的第十三个年头,晋王杨广在隋文帝和独孤皇后的旨意下,迎娶了才貌双绝的萧氏。萧氏本是后梁孝明帝的女儿,后梁覆灭后,她被安置在隋宫里,那年她刚刚9岁。在隋宫之中,萧氏像皇室其他成员一样接受了良好的宫廷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歌文章也颇有成就。嫁给杨广的时候,萧氏才13岁,模样清丽可人,虽然有些稚嫩,却正是迷人的年纪。
时年25岁的杨广一见到美艳的萧氏,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将万千宠爱都给她。更何况当时最有名的术数大师袁天罡曾为萧氏卜过一卦,说她“母仪天下,命带桃花”。这就更加深了杨广对萧氏的宠溺,因为杨广认为,萧氏如果有母仪天下的命格,那么自己就一定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要说杨广想当皇帝,不是娶了萧氏之后才有的打算。当年隋文帝开国,封长子杨勇为太子,杨广已经心有不服。他20岁的时候就拜为隋朝兵马都讨大元帅,统领51万大军,将繁盛强大的陈朝吞没,为隋朝实现了统一。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称赞杨广的精明和贤能。既然有如此功绩和口碑,杨广自然不甘心只做个晋王。
于是,杨广开始精心策划与杨勇的夺储之争。杨勇不乏治国谋略,但却骄奢淫逸,不知收敛,而且脾性耿直,容易发怒,得罪了许多人。更要命的是,他多内宠,这直接触怒了掌管后宫、以威严着称的独孤皇后,这位严格的母亲将间接决定他太子之位的去留。
独孤皇后对杨勇的不满,很快就被敏锐的杨广察觉到。杨广本来也是个好色之徒,但为了争夺储位,他暂时收敛起好色之心,在独孤皇后面前摆出一副刚正不阿、不近女色、专注于政务的样子。萧妃也很懂事,杨广故意不亲近于她,她也不去纠缠,反而经常跑到独孤皇后那里倾诉,说杨广如何专于政务而冷落了她。天长日久,独孤皇后不仅同情萧妃,更加深了对杨广的好感。7年之后,也就是开皇二十年(600),独孤皇后终于决定废杨勇的太子之位,转立杨广为太子。
仁寿四年(604),隋文帝去世,杨广登基为帝,即隋炀帝。而萧氏也从妃子变成了皇后,实现了母仪天下的谶言。
风流皇帝和寂寞皇后
杨广继位之后,再也没有了束缚,他开始撕掉面具,露出贪婪好色的本性。他命人开凿运河,以便从京都乘船南下苏杭。这一路上,杨广一边赏美景,一边揽美色。放眼望去,整个龙船之上处处春色,美貌年轻的女子随处可见。只要靠近河边,就能闻到女子的胭脂香味。这样毫无节制的享受,是建立在无数百姓的辛酸之上,杨广的好名声彻底被他的欲望摧毁了。忠心耿耿的大臣们三番五次向杨广谏言,说陛下要是再这样下去,天下就会发生动荡。杨广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问题,他信奉的宗旨是:及时享乐,莫待后悔。
杨广南下,的确做到了及时享乐。他征召了3000名美貌少女,每夜换一个侍寝,国家大事全部抛诸脑后。萧皇后实在忍无可忍了,写了篇《述志赋》劝谏杨广,让他收敛节制,小心龙体,关心国事。这样的劝谏不仅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为萧皇后换来了杨广对她的一腔怒火。
萧皇后毕竟是个女人,虽然有心当个贤后,却实在没有独孤皇后那样的能力,最后只能用沉默来保住自己的地位。事实也证明,萧皇后的沉默的确换回了杨广的些许尊敬。然而,这些尊敬远远不足以填补萧皇后空虚寂寞的精神生活。要知道,此时的萧皇后不过三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却一直独守空闺,心里难免有些浮躁。于是,当她见到年轻有为、身材伟岸的宇文化及时,心里欲念的小火苗就燃成了熊熊烈火,瞬间烧掉了一切贞操理念和皇室规矩。
两为侧室
一天晚上,萧皇后独自漫步在大厅,恰好碰到身为杨广近臣的宇文化及值夜。两人相望一眼,就被对方吸引,从此开始偷情。
义宁二年(618),李渊率兵攻打长安,宇文化及兄弟趁机造反,逼死了杨广。
此时的宇文化及位高权重,手握重兵,不必再偷偷摸摸跟萧皇后幽会,可以光明正大将她纳为妾室。不过萧皇后见到造反后的宇文化及,好感全无,只剩下满腔怒火,她责备宇文化及不该弑君谋反,不该忘恩负义,并要求将杨广风光大葬。宇文化及同意了萧皇后的要求,按照天子的规格葬了杨广,并强迫萧皇后下嫁给自己当侧室。
宇文化及的风光日子也没有持续多久,就遭到窦建德的攻打。窦建德的军队是隋末乱世中屈指可数的中原强兵之一,在宇文化及沉浸于短暂的胜利而不思进取的时候,他迅速崛起。窦建德突如其来的强大让宇文化及难以招架,最后只能节节退守,退到位于河北南端的魏县。宇文化及在魏县匆匆举行了登基仪式,自立为王,册封萧皇后为淑妃。不过,他的帝王生涯也没有持续多久,就在窦建德的追击下草草结束。宇文化及又一路退守,最终在聊城被窦建德斩杀。
宇文化及死后,萧皇后被窦建德纳为妾室。窦建德同宇文化及一样,都是短利之人,习惯沉迷于眼前的欢乐而忘记未来大业。就这样,窦建德整天与萧皇后寻求欢乐,乱世枭雄的豪气全都被淹没在温柔乡里。
再度为妃
还是在这一年,窦建德跟萧皇后缱绻缠绵的时候,也是李渊在长安称帝的时候。远在突厥的和亲公主、杨广的妹妹义成公主听闻此事,先是派人找到窦建德,向他索要萧皇后,然后图谋大计对付李渊。面对突厥人的强硬,窦建德只能选择妥协,乖乖将萧皇后交了出去。就这样,萧皇后又带着满腔的愁怨到了突厥。
萧皇后刚到突厥不久,就被突厥可汗看中,收为妃子。此时的萧皇后已经没有尊严可言,完全是男人手掌间的玩物,她可以被这个男人占有,就可以被那个男人出卖。可汗成为她生命里的第四个丈夫,而这个丈夫没活多久,就撒手人寰。新可汗继位之后,按照突厥的规矩,将老可汗的妃子重新纳为自己的妻室。就这样,萧皇后第二次成为突厥可汗的妃子。
贞观二年(628),萧皇后已经在荒蛮之地平安过了10年。这10年虽然有很多身不由己,但也算安稳,她不必担心会有性命之忧。而就是这一年,唐太宗李世民派李靖攻打突厥,萧皇后首当其冲成为李靖最得意的战利品。
李靖将萧皇后带进皇宫,献给了李世民。此时的萧皇后48岁,而李世民才33岁。尽管萧皇后年长李世民许多,但她的成熟和优雅正是李世民所中意的。萧皇后的确不同于李世民的其他妃子,她体验过乱世的无情和残酷,也见证过枭雄的豪壮和颓丧,内心的积淀远远多于安于后宫的女人。可以说,萧皇后身上更吸引人的不是美貌,而是久经历练的坚强内心、丰富阅历,以及稳妥的举止和言行。这些岁月留在她身上的故事和痕迹,是其最大的魅力之处。
李世民册封萧皇后为昭容的时候,为她举办了一场较为隆重的宴席,这跟李世民一向的勤俭作风有些相悖,可见他对萧皇后更多的不是情爱,而是尊敬。有趣的是,李世民精心为萧皇后举办宴席后,问她这样的场面跟隋宫相比如何。一般的女人大概会赞赏一番,然后表达自己的感激和幸福。可萧皇后却反问李世民,为什么一定要和亡国之君相比。这一句话让李世民对萧皇后另眼相看,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如果活在太平盛世,一定是个贤能的皇后。
在李世民的呵护下,萧皇后平安度过余生,于贞观二十一年(647)辞世,终年80岁。可以说,萧皇后虽然一生坎坷,六为人妻,但人生最后的一段生活也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