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鸡起舞:从祖逖的北伐,看东晋为啥要进行另几次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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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鸡起舞:从祖逖的北伐,看东晋为啥要进行另几次北伐?

闻鸡起舞:从祖逖的北伐,看东晋为啥要进行另几次北伐?

自东晋自司马睿另起炉灶,到刘裕以宋代晋,期间,颇有几次热闹的北伐。如果细想,它并非单纯的打仗那么简单,特别是后来的几次,北伐几乎成了挂在东晋朝堂上的招牌,或是在大街上随意张贴的标语。北伐,不幸沦为了人们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和幌子。

在这种情况下,北伐犹如一块热山芋,既然有人喜欢它的炙手可热,就会有人害怕它可能带来的重度烧伤。北伐,能够勾起那些远离故土的侨民们的无限憧憬,从而增强政府的感召力;它还可以转移内部争斗的视线,当一些矛盾无法开解时,用它来统一思想,再聚合力;当然,最重要的,北伐还成了一些人制造噱头的载体,谁北伐,谁就是大英雄,谁就会获得公众的支持,进而变成世人瞩目的公众人物。

北伐既然可以成为人们获取战功的渠道,获得政治升迁的筹码,那么,以光复中原、兴复晋室为口号的北伐战争,便像一头注水的肥猪,变得不再那么纯粹。如果非要找一个没注水或是注水少的出来,也只有祖逖发起的第一次北伐。它还多少保留着一个少女初夜的生疏与羞涩。而之后的几次,便无一不像生过七八个孩子的妇人,有着经验上的驾轻就熟了。

东晋的几次北伐,按动机来讲,可分为三类:义气型,反击型,叵测型。

祖逖绝对是个义气型的人物。祖逖闻鸡起舞,是个练家子,过江时,击楫中流,满怀万丈豪情,那是个一诺千金的真汉子。祖逖也有当老大的潜质,“轻财好侠,慷慨节尚”(见《晋书》),结交了不少血气方刚的人,也得到众多人的追捧跟随。有了一定的实力后,便觉得北方那些整天和牛羊打交道的人,不在自己话下了,于是,上书晋元帝司马睿,力请北伐。可是,祖逖选的时间不对,司马睿皇位还没坐热乎呢,哪还顾得着你那个北伐。不过,既然有人提出来打,也不能拒绝。行,你就打吧,打下来更好,打不下来反正也不影响我什么,我还能落个好名声,省得花钱搞新闻发布会了。

义气是个褒义词,但也看用在哪,为人处世自不必说了,这样的性格豪爽,让人感动得热血沸腾。但在政治上,就行不通了,太直,没那些弯弯绕,就会吃大亏。祖逖也一样,空有满腔热血,朝廷不给劲,你能折腾出个什么结果啊。看看朝廷是怎么打发他的,“给千人禀,布三千匹”,就拨了一千人的军需物资,纯粹就是意思意思,打发叫花子呢。还“不给铠仗,使自招募”(见《晋书》),连打仗的家伙都不给配齐。而祖逖可爱就可爱在这,有条件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就叫热血衷肠,精神难得的很。祖逖北伐先期很顺利,朝廷就不放心了,派人来监督他,弄得祖逖“意甚怏怏”(见《晋书》),忧愤而死。祖逖虽然不懂政治,却有着毛头小子的天真和可爱,在情感上让人十分舒服。

反击型的有两次,殷浩和谢安。殷浩的北伐,是在冉闵大诛胡羯,北方大乱之后。客观上说,这次也不是朝廷的本意,而是东晋朝的一种姿态。东晋长期偏安,苟且思想渐重,那王羲之就曾说过,“保淮之志,非所复及,莫若还保长江”(见《资治通鉴》),想守着一亩三分地吃老本。所以,冉闵写信向东晋求救,说“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见《资治通鉴》)时,东晋根本没理那一套。不过,北方出现战机,不动手就对老百姓没法交代,舆论上说不过去了。恰巧,此时蒲洪的氐族势力投降了东晋,可东晋心里对这些氐人也不放心,于是,委任他为征北将军,与扬州刺史殷浩一起北伐,采取以胡制胡的策略,反正消耗的是你们自己。但蒲洪却有自己的心思,想趁乱夺取关中,这样的草台班子便很快垮塌,殷浩出师不利,连吃败仗。要说还能找个和祖逖的纯洁相媲美的,也就是殷浩了,“浩以定中原为己任”(见《晋书》),结果,混得比祖逖还惨,兵败后,被废为庶人,整天比划“咄咄怪事”四个字。

相比之下,谢玄的北伐便占据了主动,它也是东晋诸次北伐中,最为长脸的一次。淝水之战的胜利,给东晋朝注射了一支强心剂,于是,趁机全线推进。先是谢玄攻占寿阳,又派北府军名将刘牢之北进谯城(今安徽亳州北),攻占襄阳,直指巴蜀。桓冲部也在占领新城、魏兴、上庸(今湖北竹山县西南)三郡后,大举向北推进。谢玄渡过淮河,收复青兖二州,将整个黄河以南的地区重又至于东晋麾下,东晋与北方由先前的划淮为界,变成了以黄河为界,刮起自永嘉以来,最为强劲的一次南风。

然而,和祖逖如出一辙,谢玄的功绩也受到朝廷的揣度。谢玄驻扎彭城,“北固河上,西援洛阳,内藩朝廷”,准备有一番大作为,然而东晋朝却“以征役既久,宜置戍而还”(见《晋书》),让谢玄回镇淮阴、寿阳。可见当时的东晋朝志在守土,根本不想北进。淝水之战,让谢家的地位攀升,像最初的“王与马,共天下”一样,大有“王与谢,共天下”之势,这是司马氏集团不愿看到的,毕竟时过境迁,此时的司马氏已然在江南站稳了脚跟。

将北伐当成砝码,来提升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也就是居心叵测的,莫过于桓温和刘裕的北伐。说到桓温的北伐,还要提上面的殷浩,东晋朝当时还有个想法,就是让殷浩牵制桓温。因为桓温打下成汉后,威望与日俱增,桓温又想通过北伐进一步扩大影响,朝廷怕桓温功高盖主,不好掌控,就想借北伐来提高殷浩的影响力(可见北伐的确已成为一个调节势力平衡的砝码)。结果,殷浩偏偏不争气,连吃败仗,桓温的三次北伐便新鲜出炉了。

桓温三次北伐,最后无一不是铩羽而归,但尽管如此,它却对桓温产生了不可估量的成效。因为先期的成绩足以说明一切,三次北伐均进入了中原腹地,都曾风光一时。从当时老百姓“持牛酒迎温于路者十八九”(见《晋书》)中,就可以看出桓温的影响力在不断升温。后人都说桓温当时有取代东晋之嫌,这也和他儿子桓玄后来的反叛有关,正确与否咱且不论。最起码,桓温借着北伐在朝中获得了骄人的地位,皇帝给他加殊礼,地位在其他诸王之上,已然很能说明问题。

在北伐中获益更大的,则属于后来以宋代晋的刘裕。刘裕能从一个低等的士族、刘牢之北府军中的一个中兵参军,最后熬成掌控朝政的大将军,和他的赫赫战功是分不开的。镇压孙恩、卢循的叛乱,攻灭桓玄,都在不断扩大他的影响。但是光立功不行啊,要想成为众人瞩目的核心人物,就必须要触及当时的热门问题—北伐,只有北伐的战绩方能彻底服众,这也是刘裕实施北伐的内因所在。刘裕的北伐政绩十分骄人,他以大将檀道济为开路先锋,进行了东晋自开国以来最为深入的一次北伐。先是在公元409年灭掉南燕政权,而后,又趁后秦内乱之际,直取长安,让北方彻底感受到了南方力量的强大。但刘裕的心思并没放在给东晋开疆拓土上,所以,不久便班师回朝,去夺皇位了,那才是他内心最渴望最关注的东西。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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