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文官的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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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度本是物理学的名词,是指物体抵抗硬物压入表面的能力,是物与物的相互碰撞,这让我想到了一个词“硬刚”,在中国的历史上,各个朝代从来不缺少忠烈之臣,可以说文臣武将忠烈辈出,文臣作为古代官吏的两大系统之一,信奉孔孟之道,手无缚鸡之力,却出现了很多让人敬仰的“狠角色”,他们或维护伦理或抵御外辱或为民请命或搬倒奸佞,对于达成目标他们使用的手段和方法是不同的,有人使用了迂回战术,有人使用了“硬刚”方式,不可否认使用迂回战术成功率更高,从方法论的角度看更成功,但是有一些永往直前的文臣勇士,也许他们的结局很悲惨,但这就是他们理想的价值观,这就是他们做人、为官的勇气和支柱,这就是他们的硬度。

  在中国封建社会里,个人认为历代文官集团,硬度最高的是明朝文官,虽然他们没有创造出历史上特别有名的为政高度,但是明朝历史上确实出现了很多的“文官硬汉”,他们把文臣的勇气、硬度带到了历史的新高度,堪称后世楷模:

  诛我十族又如何?

  方孝孺是建文帝近臣,被誉为当时第一大儒,影响力非凡,朱棣占领南京后想要方孝孺起草即位诏书,方孝孺怒骂朱棣违反伦理纲常,坚决不从,被凌迟处死。关于方孝孺是否被诛十族,正史没有记载,方孝孺诛十族的说法来自于明人祝枝山的《野记》,但明代历史上确实有一个文官受到了比诛十族更惨烈的刑罚,《明史景清传》记载为了给朱允炆报仇,景清怀揣利刃意图刺杀朱棣,被抓获后,奋力呼喊要杀朱棣为先帝报仇,结果景清自己被凌迟处死、被诛灭九族、门生被诛杀、居住地被屠村,堪称比诛十族更惨烈的报复。在方孝孺和景清之间还有一位大臣卓敬,不肯归降朱棣,并感叹太祖没有用自己的措施导致今天的局面,最后被诛三族,景清在明知朱棣处罚手段极为残酷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价值观为了社会的纲常信仰,毅然决然的献出了自己和亲朋的性命,有人认为这么做是不值得的,但是我认为姚广孝说的是正确的这些人是天下读书人的种子,如果学一套做一套还读那些圣贤书干嘛?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于谦永乐19年进士,“土木堡之表”后,于谦尽显硬汉本色,1、庭议时力排众议,誓与国都共存亡,避免了南宋悲剧的再次发生,古代社会真的是有国才有家,国土一旦沦陷,首先遭殃的是百姓,逃亡、留守的代价都极大,生命财产安全全无保证,于谦以极大的勇气阻止了迁都,避免了百姓的悲剧。2、北京保卫战,于谦率领明朝军队列阵九门,命令关闭城门,硬刚也先军队,以决死的勇气保卫北京城,死战到底,置之死地而后生,打赢北京保卫战。后来被徐有贞等奸佞在夺门之变后陷害,身死,于谦的《石灰吟》就是其铮铮铁骨的真实写照。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宋朝大儒张载有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海瑞是明朝有名的清官,有人说他是个古板的教条主义者,但是我认为海瑞最大的功绩是为生民立命,明朝上书批评皇帝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敢于挑战潜规则向陋习宣战的人中海瑞可排名第一,1562年海瑞被任命为淳安知县,他上任后,打破了接待费的潜规则,按照当时流行的潜规则,显要官员路过淳安接待为二三十两银子,巡抚一级是三四百两银子,海瑞到任后照章办事,一般官员招待费五六钱银子,如果是上司来了招待费七八钱银子,直接将招待费降低了800倍。海瑞任知县的第二年,他的上级严州知府批准了邻县的申请,要求淳安县分担建德县的一些驿传费用,海瑞说原来淳安的驿传费用是每丁四五两银子,建德县是九两,我上任后已经将淳安的费用压缩到每丁二钱五,我们能降,建德为什么不能降?从自身找原因吧。接着海瑞又把上司的常规摊派给顶了回去,就按照制度的标准上交,被知府打回来后,海瑞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并且讽刺了知府是要陷圣上之不义,海瑞这么做是需要极大勇气的,人民爱戴海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硬刚整个官场的潜规则和实时面对上司的压力难道不需要勇气吗?可以说海瑞的硬度即使在明代官场也是罕见的,但是他确实为治下百姓做了实事,他的为官硬度确实值得称道。

  刮骨疗毒不算啥

  在北京宣武门达智桥胡同有一处文物古迹:杨继盛祠堂,读过《明朝那些事儿》的人对杨继盛这个人应该都不陌生,此人死弹刘瑾,堪称明代第一硬汉,在《明朝那些事儿》中有这样一段描写:

  然而正是在这个恐怖阴森的地方,杨继盛干出了一件耸人听闻、挑战人类极限的事情。虽说是硬汉,毕竟不是铁人,廷杖打折了他的腿骨,腿肉被打掉,一片血肉模糊,已经昏迷的杨继盛被拖回了牢房,没有人给他包扎,在蝇虫滋生,肮脏阴冷的空气中,他的伤口开始恶化感染。在那个深夜,杨继盛被腿上的剧痛唤醒,借着微光,他看见了自己的残腿和碎肉,却并没有大声呻吟叫喊,只是叫来了一个看守:“这里太暗,请帮我点一盏灯借光。”这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要求,看守答应了,他点亮一盏灯,靠近了杨继盛的牢房。就在光亮洒入黑暗角落的那一刻,这位看守看见了一幕让他魂飞魄散、永生难忘的可怕景象:杨继盛十分安静地坐在那里,他低着头,手中拿着一片破碎碗片,聚精会神地刮着腿上的肉,那里已经感染腐烂了。他没有麻药,也不用铁环,更没有塞嘴的白毛巾,只是带着一副平静的表情,不停地刮着腐肉,碗片并不锋利,腐肉也不易割断,这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然而杨继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这个深夜,单调的摩擦声回映在监房里,在寂静中诉说着这无与伦比的勇敢与刚强。在昏暗的灯光下,杨继盛独立完成着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以肯定)的手术,当年关老爷刮骨疗毒(真假还不一定),也还有个医生(特级医师华佗),用的是专用手术刀,旁边一大群人围着,陪他下棋解闷。相比而言,杨继盛先生的手术是自助式的,没有手术灯,没有宽敞的营房,陪伴他的只有苍蝇蚊子,他没有消毒的手术刀,只有往日吃饭用的碎碗片。杨继盛继续着他的工作,腐肉已经刮得差不多了,骨头露了出来,他开始截去附在骨头上面的筋膜。掌灯的看守快要崩溃了,看着这恐怖的一幕,他想逃走,双腿却被牢牢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曾见过无数个被拷打得惨不忍睹的犯人,听到过无数次凄惨而恐怖的哀嚎,但在这个平静的夜里,他提着油灯,面对这个镇定的人,才真正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震撼。于是他开始颤抖,光影随着他的手不断地摇动着。一个沉闷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片死一般的寂静:“不要动,我看不清了。

  关于这段描写我想读了的人无不动容,这就是一个从五品文官的身体硬度,这种硬度无疑是建立在极其坚定的意志力之上的,死都不惧何况身体上的痛苦,只要能诛杀奸佞,再来一次刮骨疗毒又何妨。

  为官要勇于担当,这种担当要建立在勇气的基础之上,需要一定的硬度的支撑,文官更应如此,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特以此文予以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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