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政府平定“哱拜之乱”,是万历三大征之一的平宁夏兵变的战役,是有明一代的一个重要事件,在《明史纪事本末》中有专章叙述兵变的全程,而《石匮书》、《罪惟录》都有哱拜、哱承恩列传来记叙这次事件,除此之外在《明通鉴》、《国榷》、《全边纪略》、《见只编》、《明史》等书中不同程度的记载了这场兵变,大家可以去看一下。
首先我来说说此次兵变的大致经过,平定经过比较复杂,所以简略叙述,重点分析矛盾原因,看看这次明政府平定兵变是否有“得不偿失”之感。
万历二十年的二月,明朝的宁夏镇发生大规模兵变,当时,宁夏镇的士兵刘东旸等人率同党杀死巡抚党馨和副使石继芳,总兵张维忠自缢身亡,将领哱云、土文秀杀死游击梁琦、守备马承光,以副总兵哱拜为谋主,据宁夏城为乱。由于宁夏城紧邻蒙古部,战略地位重要,明廷紧急调集各路兵马镇压叛乱,在宁夏城屯兵月余未下。最后,明军一方面决河灌城,一方面积极对哱拜父子和刘东旸、许朝等人进行离间游说,又击败了支援叛军河套蒙古,引起此次兵变高层的内讧,最后叛乱被平定。
正如题目所见,平定宁夏兵变亦称为平定“哱拜之乱”,《明史纪事本末》也以“平哱拜”为题专章叙述。显而易见,是将此人当作了兵变主谋,那么哱拜为谁呢?各称史书对他的身份叙述倒是非常一致哱拜的身份是蒙古降人,仅举《国榷》、《明史》。
《国榷》万历二十年二月乙酉条:嘉靖中,黄毛虏哱拜得罪于其酋,来降。《明史·魏学曾传》:嘉靖中得罪其部长,父兄皆见杀,拜跳脱来降。
嘉靖时,正值明蒙战争白热化时刻,明廷正值用人之际,哱拜其人因为骁勇善战,很快就脱颖而出,受到了他的顶头上司王崇古、石茂华等人的赏识,在他们的保举下由游击将军进参将,最后在万历十七年以副总兵的官职致仕。
哱拜在未叛乱之前,确实为明朝抗击蒙古立下了汗马功劳,哪怕在其职业生涯晚期也未曾懈怠,如万历十年,镇压灵州土军杨文遇兵变。“十年,灵州土军杨文遇等弑参将许汝维,而哱拜、土文秀捕斩无遗”。万历十五年,河套蒙古首领卜失兔和庄秃赖以武力要挟明朝,哱拜努力御敌,表现活跃。“十五年,卜失兔、庄秃赖益贪市赏毋厌,哱拜御之益力”。
所以,从总体上来说,哱拜在投明朝的前期,多有功劳,再其生涯后期也算是忠于所事,如张岱的《石匮书》虽然骂哱拜、哱承恩狼子野心,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造反前真是“屡立边功,为中朝捍御”,连后来对兵变有推动作用的于万历十七年上任的宁夏巡抚党馨都认为哱拜是“大将材也”。
那么就是这么一个“劳模”成为了大明的叛臣,何也?根据《明史纪事本末》的记载哱拜这人早就野心勃勃了,其中一大证据就是他“多蓄苍头军,声言报国,盖不无异志也”,这就有点过分推论了,因为在明朝的中后期将领蓄养家丁是普遍现象,而且后面的这番议论也确实缺乏真凭实据。附图。
但是这不能说明哱氏这个团体真的没有问题,如万历十八年出征青海洮河告急,哱拜之子哱承恩在出征途中看到了沿边诸军不如其所率之军精锐的事实,就心生优越感,欲踵李元昊之故志。(哱承恩确实不是个东西)
承恩赴征抵青海,见云中、上谷军悉尫敝,乃益自负剽悍,暗自忖曰,我比如元昊故事易易耳。对于这段后半句“如元昊故事”恐怕是没有的,因为真有这想法,哱氏父子大可在洮河之变,宁夏镇军赴援时举事,何必时隔一年。但是,哱承恩的“自负剽悍”恐怕就是实情了。
所以,我就来重新分析一下这件事。
哱拜身为异族出身的将领,明朝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防备心理的,出于传统的夷夏之分,一些明朝官员就对哱拜很不信任。就如在万历时期,宁夏选调游击入卫,时任兵部尚书的王崇古推荐哱拜,就被张居正否决,哱拜知道后,不得不回避。
例入卫,本兵王崇古欲遣拜,张居正曰:“彼降夷,欲以入卫,何震之有?”拜因自免。哱拜虽身居高位,难以得到明廷的真正信任。遇到像王崇古这样熟知边事的官员,他们能慧眼识人,提拔哱拜,如果遇到一个有夷夏之分,且严厉苛刻的官员时,那日子恐怕未必有这么好过了,而万历十七年上任的宁夏巡抚党馨就是这么一个人,从史料上来看,张居正对这个人的评语为“其人戋戋小才,刻而且暴”,而其为宁夏巡抚后“性严刻,好箠人,号党八十”,他的严刻也为这场兵变埋下了伏笔。
首先、我来说说他与哱氏集团的矛盾。
一、党馨这位具有“夷夏之分”的官员从心底里就不大看得起哱拜,哱拜估计经常被强力嘲讽压制,心里那是相当的不舒服,记恨在心。
至哱拜,官虽副将,每以降夷凌忽之,衔之久矣。
二、宁夏十九年洮河变起,哱拜不放心土文秀独自领兵,向经略郑洛请求自领一军支持土文秀,哱拜此举在党馨看来显然属于越级上报,轻视上司,就百般刁难。
馨恶其自荐,马嬴老不与易,有余马亦不给,博拜怏怏去。
三、哱拜在出征回来后,党馨追查其冒粮之罪,估计哱拜在平时也不是一朵白莲花,这事没少干。之前王崇古可能对他的这个行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这回遇到了严查到底的党馨,这就过不去了,史在“拜益怨望”。
再加上他的儿子哱承恩强抢民女被党馨鞭打,记恨在心(这个该),而哱拜的义子哱云和游击土文秀也与党馨产生了激烈的矛盾。
而拜义子千总哱云及游击土文秀,亦以他事衔馨。所以我们看到党馨在兵变前已经和哱氏集团的矛盾越来越大。像哱氏集团这样拥有雄厚兵力的实力派,在被逼急的情况下,非常容易挺而走险。
其次、党馨与边军士兵矛盾很深。
党馨治军严厉,动辄鞭打,这在上文已经提到,在士兵心里口碑很差,号称“党八十”。但这并不是主要矛盾,主要是万历十九年党馨命令兵士将十七年到十九年所欠银两一次性剿清,未剿清者从月粮等项中扣除,西北边军待遇本来就差,被这么一扣,士兵怨声很大,扣除清单如下。
直接的导火索就是万历十九年二月,士兵党馨扣发士兵的“冬衣布花”,当时正是冬天,士兵的情绪终于爆发,被哱拜稍微一激,群起而怒。
我辈劳苦塞上数年,仅得许许,更夺人刀下食乎?
当时的副将建议外面群情激奋,党馨可先发饷银安抚,却被党馨否决。至此,事情再无回旋余地,兵变酿成。
会镇戍请冬衣布花月粮,久勿给,坐营江廷辅,请给银以安众心,馨曰:“此有挟而求,渐不可长,彼不畏族乎?”
第三、宁夏边军长期有秘密结社的习气,给兵变做了组织准备,据《罪惟录》载兵变之时,众军推刘东旸为会长,会长显然不是军中职位,据此推测宁夏军中应该有结社之风,为兵变做了组织准备。
所以这场兵变看起来是有两个因素爆发出来的,一是士兵和武将确有野心者煽动。二是党馨剥削之下,广大士兵难以承受,最后被激变。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由于党馨的苛刻措施激变将士,如果没有党馨的激变,则哱拜、哱承恩、刘东旸等人未必会得逞,这场兵变也大概不会发生,或者规模也不会这么大,这显然是明廷用人不当之过,这是“得不偿失”之一。
哱拜之变尽管最后被平定,但是宁夏的经济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一方面城中叛军作恶,将城中大量百姓财物给蒙古部;另一方面,明军水攻宁夏城,淹没了大量农田,极大的摧残了当地经济。并且这场兵变中的巨大消耗恶化了明廷的财政,这是“得不偿失”之二。
以上就是对这个问题的理解。
参考文献:《明史》、《国榷》、《明通鉴》、《石匮书》、《罪惟录》、《明史纪事本末》、《全边纪略》、《见只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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