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一个讲究“道义”的国家，这里的“道义”，不仅指做人应当具有的美好品质，还有一层更为关键的含义，即做事的“正当性”，所谓师出有名，唯有战争发起者占据着“正义”的高地，才能使战争成为“义战”。这一观念在我国传承了数千年之久，直到民国时期，依然是战争当中十分关键的因素。1926年南方革命军发动北伐战争并势如破竹，很快便击败了各方势力取得北伐胜利，而“北伐”二字本身便代表着南方革命军拥有着无比正确的正义性，这就昭示世人，当时的北京政府是“无道”的政府。
一、北洋势力的世系更迭1895年甲午战争失败之后，清政府下令在天津操练新军，即著名的“小站练兵”，这也是日后中华民国大总统袁世凯真正掌握军权的开始。
小站练兵
伴随着新军地位的节节攀登，袁世凯在朝廷当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被载沣排斥出朝廷的袁世凯再度出山，并凭借无与伦比的军中威望，成为内阁总理大臣与钦差大臣，随后更是在民国成立后出任第一任民国正式大总统。
大总统袁世凯
但早在袁世凯在世之时，他的部下就已出现派系之别，即后来的直系与皖系，段祺瑞、冯国璋与王士珍皆出身清朝官办之北洋武备学堂，接受过正规的学堂教育，也算是“饱读兵书”之人。晚清“尚武风气”浓厚，正是这股风气使得晚清政府组建了相当数量的军事学堂，培养出大量新军人才。
北洋武备学堂
袁世凯去世之后，段祺瑞的皖系与冯国璋的直系，都是跟随袁世凯多年的老部下，尽管是军人主政，但他们对国内外局势的了解与把控，还是有一套功夫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军中莽夫。
影视剧中的段祺瑞
但就在小站时期的军备学堂与开办于1912年的保定军校之间，形成了军事培养系统的断层。此时出身于晚清学堂时期的将领，如段祺瑞、冯国璋等，或战败退隐，或因病去世，而新成立于1912年的保定军校毕业生，则因资历较浅，尚且存在于军队底层，而且张作霖等人对军校生也一直持有排斥态度，军校生在北洋军队当中成为另类的存在。这个断层直接导致段祺瑞下台、冯国璋去世之后，北洋势力中士兵出身的曹锟、土匪出身的张作霖、贫民出身的张宗昌等，大字不识，却都成为第二代北洋系的主要人物。而正规军校出身的将领，却不被他们所赏识。就在北洋世系转换的节点上，其执政风格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影视剧中的张作霖
二、做事不讲究规矩如果说段祺瑞他们这些北洋“一代”还带有一些所谓的军人骨气的话，那么在二代时期，这些所谓的规矩被全然抛之脑后。冯玉祥在数年间四处倒戈，将能投靠的势力，如吴佩孚、南方北伐军、张作霖、苏俄等，几乎全数投靠了一遍，这要是在《三国演义》中，他就是吕布的角色，是十分令人所不齿的。
而张作霖出身绿林，做事跟一代北洋势力来说，相当粗鲁与蛮横，曹锟在选举总统的过程中还出现了“贿选”的丑闻，张宗昌更是彻头彻尾的莽汉一个。
影视剧中的“倒戈将军”冯玉祥
随着二代北洋势力的登场，发生在直皖战争与第一次直奉战争期间，光发电报不打仗的“电报战”现象不再出现，1924年的第二次直奉战争，无论是规模、参战人数、使用武器、伤亡人数等，都是十分巨大的。
惨烈的战争必然会导致大量资源的消耗与人员的死亡，更为致命的是，这些战争全数为各方之间的利益之争，打来打去，双方的道义性在战争中全数损耗。如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原先无论如何也不站队的北京中央政府，竟然直接发电报支持直系一方，这显然破坏了固有的规矩。
其实北洋二代势力当中，也不全然是鲁莽之人，像吴佩孚，就出身于正规武备学堂，无论在五四之前支持学生运动，还是他很少打败仗的“常胜将军”的荣誉，都使他在当时极具有竞争力。即使是在第二次直奉战争当中，吴佩孚占据北京，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先天优势，在战场上也并无多大失误，但事情就坏在冯玉祥倒戈身上，这一倒戈使直系被奉系所取代，北京再度陷入多方争斗的混乱局面当中。
吴佩孚
三、“有道伐无道”各方势力互相猜忌、倒戈、争斗的局面，使得当时的北方呈现出一片糟糕破败的景象，连绵不断的战争让北京政府尽失民心，即使政府正为修订废止不平等条约而努力，但军人乱政的局面，显然使得北洋政府的道义性尽数丧失。而原先一直被打压在两广一带的孙中山所领导的国民党势力，此时却正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孙中山先生
1924年，孙中山召开国民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宣布联合苏俄与中国共产党，并在广州成立黄埔军校，一时间南方面貌焕然一新，黄埔军校更是成为热血青年的梦想去处。
黄埔军校旧址
南方此时被人们认作是“革命的天堂”，是有志之士一展抱负的地方，这与北方战乱不断的局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局面的完全反转，使得国民党军队北上不再是“叛乱”之举，而是革命军队讨伐帝国主义操纵的军阀势力的正义之举，南北双方在道义上完全调了个儿。
1926年，广州国民政府宣布北伐正式开始，这支被谁都不看好的军队，竟在一年的时间内攻克大半个中国，并于1928年在名义上统一了全国，结束了数年的混战局面。
文史君说战争讲究的除了武器装备、士兵素质等军事因素之外，十分重要的一点即是这支部队是不是正义之师，所打的仗是不是正义之战，如抗日战争等都是正义的反侵略战争，而这也使得中国人能够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但与其正相反，北洋军阀内部混战，使其从正义的高地上跌落下来，一把好牌打烂，最终被国民政府所取代。
参考文献罗志田：《北伐前夕北方军政格局的演变:1924—1926年》，《史林》2003年第1期。
桑兵：《北洋军阀”词语再检讨与民国北京政府》，《学术研究》2014年第9期。
（作者：浩然文史·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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