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满楼
冀悟不能
1909年张之洞病危时,摄政王载沣亲至张家慰问。
张之洞一片赤心,试图利用最后的机会规劝载沣,促其幡然醒悟,以振朝纲,但载沣只不痛不痒的说:“中堂有名望,公忠体国,好好为国珍重”。
张之洞从枕席上挣扎着起来答道:“公忠体国不敢当,廉正无私,不敢不勉”。
张之洞的意思是在讽谏载沣要“廉正无私”,不要任用亲贵,可惜主政者浑浑噩噩,不以为意,再多言语也不过鸡同鸭讲。
载沣走后,陈宝琛问:“监国之意若何?”张之洞长髯抖动,无他言,惟叹息道:
“国运尽矣!盖冀一悟而未能也。”
字字珠玑
张之洞去世前,他留下一道遗折做最后一次进谏:
“所有因革损益之端,务审先后缓急之序,满汉视为一体,内外必须兼筹,理财以养民为本,恪守祖宗永不加赋之规,教战以明耻为先,无忘古人不戢自焚之戒,至用人养才尤为国家根本至计,务使明于尊亲大义,则急公奉上者自然日见其多。”
其中,“满汉一体、内外兼筹、理财养民、永不加赋、教战明耻”可谓切中时弊,也是清廷覆亡之内因。
可惜的是,字字珠玑,无人理会。
亲贵小爷
民国年后,曾任清廷协理大臣(副总里)的徐世昌在谈及前清往事时曾不无惋惜地说:
“清朝之亡,非亡于革命党而是亡于一帮小爷们(指载沣等年少亲贵们)身上。起初,我在东北,项城(袁世凯)在北洋,张之洞在湖北,这三个重镇,都安排了极有作为的人。
等到太后一死,小爷们当了权,胡闹起来,项城被罢黜,我被调回京(当邮传部尚书),而新的继任人选,都是些庸碌之辈,朝廷由此大乱,革命党怎会不趁此起来呢?”
开缺回籍
载沣曾计划除掉袁世凯,并召张之洞前来商议。张之洞年纪已大,又是汉臣,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其沉吟半响后说:
“国家新遭大丧,主上又年幼,当前须以稳定大局至为重要,此时诛杀大臣,先例一开,恐后患无穷”。
载沣仍迟疑不定,张之洞又说:“王道坦坦,王道平平,愿摄政王熟思之,开缺回籍可也”。由此,载沣以“足疾”为借口,将袁世凯一脚踢回了老家。
何宣何慰
武昌起义一个月后,张謇在日记中算了一笔帐:“计自八月十九日至今三十二日,独立之省已十有四,何其速耶!”
事后,张謇认为清廷气数已尽,只能另寻出路。
七日后,清廷请其为“东南宣慰使”,张謇在日记中毫不客气的记了一笔:“何宣、何慰耶?”
又一月,张謇剪去发辫,并称“此亦一生之大纪念日也。”
发国难财
袁世凯督率北洋军南下镇压革命,军饷无着落。隆裕太后请亲贵们捐款助饷,然响应者寥寥。
据称,当时仅庆亲王、恭亲王、礼亲王、肃亲王及载洵、载涛、那桐等十余亲贵的外国存款即有3700万元之多,但“爱国有风险,投资须谨慎”,他们只是敷衍认捐极少一部分装装样子而已。
这还不算,掌权的庆亲王奕劻还想发“国难财”,据《光宣小记》中说,原四川总督锡良曾自告奋勇率兵督陕,一向以卖官拢财的奕劻竟索贿八万两,锡良为之大怒:
“生平不以一钱买官,况此时乎?”
嵌字讽联
袁世凯1916年办大事时,有人以“洪宪”二字作嵌字联讽刺这位“洪宪皇帝”:
洪水横流,淹没汉、满、蒙、回、藏;
宪章文武,尽是公、侯、伯、子、男。
(节选自金满楼:《漏网之鱼:1840-1949中国小历史》(未登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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