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之书——记2019年8月所购图书19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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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8月3日 星期六

  19:15。昨晚看了捷克电影《给我一个爸》(1996),故事发生在布拉格之春以后,至天鹅绒革命胜利时为止,内容比根据昆德拉小说改编的《布拉格之恋》深刻和精彩得多,同时又不失幽默。即便抛开以上不谈,单是片中展现的父子深情,即已令人动容,尽管他们二人其实并非父子关系。这个故事发生在布拉格,而捷克电影里的布拉格,总是美得令人心醉。或许布拉格是欧洲最美的城市吧,至少从电影中看是这样的。然后看了另一部捷克电影《金黄色的回忆》(1981),故事发生在捷克的小镇,镇子里有一家啤酒厂,啤酒厂的会长有一个金发飘飘的妻子,还有一个大嗓门的哥哥。一天,会长的哥哥突然决定去他家小住,各种令人爆笑的喜剧就此在镇上展开……如果不是太过自然主义的话,这部电影本来是十分好看的,但开头的血腥杀猪场面,几乎把整个电影变成令人作呕的闹剧,把这部分跳过去以后,你将欣赏到捷克人的幽默。

  今早又是在六点左右来到我家附近的车站,又是连续等来了N辆空调公交车,於是又走了十几分钟,去另一处坐非空调车,很快来到道台府古玩城,却发现卖书人搬到了古玩城对面的空地上,据说是这周有什么变故,不许他们在原地摆摊。我匆匆看了一会儿,又是没书可买,除了1957年第11、12月号合刊的《译文》杂志,5元购之。买下来之后才注意到,那一期是苏联文学专号,早已在旧桥市买过,只是当初买到的那本没有封面而已,所以我等于花五块钱买了个皮,还是破旧的老皮。

  然后走了五六站地,来到花鸟鱼市场。还是没什么值得我注意的新花卉,除了一盆人心果和一盆奇怪的蕨类植物。人心果的叶子好像桃叶,但叶子更宽,叶脉更深,上面的果子竟然是纯白的,估计是没有成熟的缘故。那盆蕨类植物,名叫做阿波蕨,原产热带,叶子好像金边吊兰,怎么都看不出蕨类植物的样子来,要价20,但我终于没买,因为我怕猫把它的叶子统统吃光。去江边转了转,返回时路过一家南京同仁堂,里面有他们用中药自配的酸梅汤,四元一大杯,味道很独特,刚喝时感觉苦苦的,回味时却是满口醇香,估计是用西洋参泡过的,因为似乎只有西洋参才会导致如此奇妙的味觉变化。

  一边喝着苦香爽口的酸梅汤,一边走到南头道街的古玩城。初次在此看到的卖书人,已经连续三周没来了,真奇怪。此外还有一些卖书的,但他们的书引不起我的兴趣。至于那些杂货,依然杂得出奇。有各种各样的老算盘,有挂起来的整张熊皮甚至虎皮,有过去的女孩子常玩的羊嘎拉哈,还有一个红山文化的玉龙,要价不高,才150万。

  其中有一个古怪的东西,是一块什么动物的皮子,裁成宽阔的腰带形状,上面带有24个铁环,旁边有几个兽面形的铜铃铛,每个铁环下都挂着一个圆锥形的铜喇叭,喇叭口是波纹形的,喇叭的中间刻着人像和老鼠、牛头之类的东西。旁边还有一个类似的东西,但上面的铜喇叭不足24个,喇叭上的图案也有所不同。卖家说,这是过去的萨满用的腰带,可以系在腰间,做法时摇出声音来,而24个喇叭,代表二十四节气。我觉得卖家说得不完全对。那应该是萨满的腰带,但那24个喇叭与节气无关。

  清張縉彥撰《寧古塔山水記》的杂记篇说:“俗尚鬼,有疾必跳神祈禳,名曰插马,头戴铁马,衣彩衣,腰围铃铛,手摇扇鼓,跳跃转折,神来则口吞火,胸穿箭,足履刀刃,全不畏怯,疾亦每每得愈。”这里提到的“腰围铃铛”,指的应该就是我今天看到的腰带上的铃铛。

  张嘉宾撰《赫哲族萨满的服饰与神具》(刊於1994年第4期《黑龙江民族丛刊》)引用俄国人洛帕京撰《阿穆尔、乌苏里、松花江流域的果尔特人》说:“腰带是且来系挂铁腰铃的宽带子。带子用罕达犴皮制成。腰铃呈圆锥形,每一个腰铃都挂在铁环上,再系到腰带上。腰铃数目可从13个到31个。除了铁腰铃外,腰带上还可系挂铜镜、铜铃铛。这样一来,整个腰带的重量可达到10~15普特(1普特等于409.51克)。萨满舞动时,这些金属物铿锵作响。”

  《赫哲族萨满的服饰与神具》一文又转引俄国人斯莫良克撰《萨满其人及其职能和世界观》说:“腰带用宽12~18cm的皮带制成。它从后面和两侧围住腰部,端部缝有小带子,以便在前面系在腰上。在腰带上缝有几排小短带,以便悬挂20~30个长约15cm的贺锥形铁腰铃以及小铜镜、小铃铛等。腰带的总重量不少于4~5公斤。萨满跳神时,摆动下体,使腰铃等铿锵作响。据说,这些声响可‘唤起萨满的神灵’,可‘惊走恶鬼’。腰带一系有一根长3.5~4.5料的鹿皮带,萨满从阴间回不来,人们牵着这根带子,以免萨满飞走。据说,假如不抓住这根带子,萨满可能从阴间回不来,会死去的。”

  《赫哲族萨满的服饰与神具》一文又转引凌纯声撰《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说:“腰铃是长约18cm的圆锥铁管46个,分两个或三个一组,穿在一小铁环上,用皮带扣在一长42cm的黄牛皮上,牛皮阔32cm,摺转10cm,成两层,铃即扣在二层皮上,皮的中间穿一皮带,以便结在腰间。萨满跳神时,腰铃亦随之摇摆,喇喇作声,与鼓声相应。”

  而我看到的那种东西,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萨满的腰带,所用的皮应该是罕达罕的(假如是正宗的话),悬挂在下面的那些铜喇叭,应该就是“腰铃”,最多可以31个,我看到的则是24个,分两个或三个一组,其功能是用来吓走恶鬼的。至于刻在腰铃上的图案,却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卖家说,这东西至少要卖三千块,但就算三百我也不买,因为我要它毫无用处——我的猫就足以吓走任何恶鬼了,就连萨满也吓得走呢。

  离开古玩城,去北三凯奇清真食品买了些北三“光头”。来哈尔滨的外地人多半知道去中央大街排队购买大列巴,去秋林公司排队买红肠,却不知道道外的北三道街还有两样需要排队购买的哈尔滨特色食品——其一是北三张家的五香豆腐肚,其二就是北三的光头了。北三张家豆腐肚,我已经买过一次,因为排队的人不算太多。北三的光头却难买得很,不排队十分钟以上就别想买到。那么什么叫光头呢?我还真不好说。它的外表好像圆圆的小馒头,摸起来光溜溜的,这或许是它被称为光头的缘故。但光头的口感与馒头完全不同,尤其是新出炉的,吃起来又绵又软,又甜又香,似乎同时具有面粉、牛奶和豆油的香气,任何馒头甚至蛋糕也没有如此美妙的口感。总之,就像大列巴和红肠一样,北三光头也代表了走遍全中国却再也寻不回的哈尔滨味道,多少离家多年的游子都曾为此魂牵梦萦。遗憾的是,就连留在哈尔滨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吃到北三光头的,除非你过来亲自排队,但每次最多只能买三十块钱的,不然别人就买不到了。当然,哈尔滨商委的红肠比北三光头还要难买,因为那些排队的人太疯狂了,所以我干脆就不去凑那个热闹。

  2019年8月11日 星期日

  14:18。最近看过的捷克电影有:《青青校树》(1991)、《我的甜蜜家园》(1985)、《布拉格练习曲》(2007)、《失翼灵雀》(1990)、《卡车司机之歌》(1986)。其中的《卡车司机之歌》最没劲,仅仅看了几眼,就是无聊的青春片,但它的原声碟非常好听,多是富有节奏的迪斯科歌曲。《失翼灵雀》其实是1969年拍摄的,直到1990年才允许公映,内容让人想起文革,但没多少深度。《布拉格练习曲》反应的主要是一对老年夫妻的生活与追求,其中隐含着对于人工智能的厌恶与批判,尽管那时候的技术还没有现在发达。片中的男老师不愿面对有钱人家的无耻子弟,决定提前退休,却又闲不着,就去当快递员,把自己摔伤之后,又去商场里打杂,负责回收和整理各种饮料瓶,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但商场老板认为为回收饮料瓶雇人不划算,于是买了一台饮料瓶自动回收机,顶替了他的岗位。老板心里过意不去,挽留他去干别的事,他却断然拒绝,因为当冰冷的机器取代了人类,那个地方就不再有人性,再也不会让他感到快乐。如今,资本家更是对所谓的人工智能趋之若鹜,而人工智能让我们普通人失去的不仅仅是快乐,还有生存的可能。

  《布拉格练习曲》是捷克著名演员、编辑扬·斯维拉克与他的导演儿子合作的结晶,在其中扮演退休老教师的扬·斯维拉克,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但我感觉,扬·斯维拉克父子合作的《青青校树》更胜一筹,因为那或许是捷克人拍摄过的最好看的电影。《青青校树》的故事发生在捷克的一个乡镇小学里,具体时间是在二战结束后,“布拉格之春”爆发前,就像我们的文革之前,生活中有阴影,有泪水,但也有阳光,有欢笑。表面上看,《青青校树》不过是有关那些小学生和他们的亲人邻居的流水账,却反映了有关父爱、师道、教育、生活等等多方面的内容,思想内涵要比同题材的法国电影《放牛班的春天》深刻丰富得多——如果《放牛班的春天》可以得85分,《青青校树》则可以得100分。扬·斯维拉克在其中扮演的父亲,看上去窝窝囊囊,笨嘴笨舌,态度粗暴,内心却有着最真挚最深切的父爱。在电影的最后,一直瞧不起他的儿子终于发现,他的父亲才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当父子二人相互拥抱在一起,相信每个观众都会觉得,扬·斯维拉克扮演的那个父亲,乃是全世界最伟大的父亲之一。所以你一定要看一看《青青校树》,否则就不会知道,原来儿童电影可以这么拍,原来儿童电影可以这么高大上。与《放牛班的春天》一样,《青青校树》里面也有着动听的音乐,而且是经典音乐。在《青青校树》的最后,你会听到他们在唱《喀秋莎》;而贯穿电影始终的,则是源自捷克最著名作曲家德沃夏克的最著名交响曲《自新大陆》的第二乐章的旋律——《念故乡》。在《青青校树》的中段,两个男孩跳进火车,在捷克的美丽乡野上穿行时,《念故乡》的旋律就那么不可抵挡地倾泻出来,牵引着我的心,重现着我的梦,归还着我的爱,慰藉着我的生,洗涤着我的灵,让我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重看那个一共还不足三分钟的美妙片段,甚至希望我自己也在那列火车里,永远也不要下车,走回现在。至于《青青校树》里面的小镇建筑、人物个性、幽默情怀、欧洲习俗等等,看起来也是很有意思的,这里就不再细说了。总之,《青青校树》不仅仅是一部儿童电影,而是一幅捷克人的《清明上河图》,每一处细节都值得你欣赏与回味。顺便说一句,《给我一个爸》也是扬·斯维拉克与他的儿子合作的,比《布拉格练习曲》更好看,但还是比不上《青青校树》。

  《失翼灵雀》与《我的甜蜜家园》都是扬·斯维拉克客串的作品,在前者里面,他还是个小伙子,在后者里面,他已步入中年。《我的甜蜜家园》类似《金黄色的回忆》,讲的也是捷克小镇的生活,但更有思想,更加深刻,体现了一种特别但感人的父子情怀。

  从7日起,至少有半个月的30度以上高温终于开始退去。其实,我从6日早晨就已经感觉到这一点,所以在那天逛早市时突然决定去配一副新眼镜,迎接清爽的秋天。于是去了每次配镜时都会光顾的眼镜店,二十多年了,店面还在老地方,里面还是老样子,总共130块钱,次日取。然后去附近的茶庄买茶叶,顺便去了对面的公园。几年没去那个公园了,感觉熟悉而又陌生。那群拉京胡唱京剧的老头子没了,代之以四五个或坐或站的萨克斯吹奏手,虽然听起来同样刺耳且不成调子,但至少比京剧曲牌要高雅得多。那些扭秧歌的多肉男女不见了,代之以跳交谊舞的中青年,彻底杜绝了视觉污染。那些唱二人转的没有了,跳僵尸舞的也没有了,代之以一对对看起来充满正气的太极拳健身者。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里还是哈尔滨吗?过去的七八年来,这似乎是哈尔滨唯一可喜的变化。

  除了打太极拳的,公园里还有用各种体育器材健身的,还有光膀子踢毽子的老头子,还有来回奔跑的小孩子,还有用大笔在地上写字的书法爱好者,而他们都代表着生活中的正能量。那些仨一群俩一伙的打麻将的赌徒,则是这里最丑恶的景象,他们自己却还觉得挺美。看人的同时,自然也要看树。与熟悉的皂角树,还有东北山梅花、稠李、荚蒾、忍冬、垂柳、春榆、白桦、卫矛、兴安落叶松等等打过招呼之后,就去欣赏那些五角槭。由于汽车太多,污染太重,哈尔滨的槭树总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尤其是五角槭,但这个公园里的还在勉强活着,只是叶子脏得让你想要伸手去擦拭,扬州那边的却亮得可以晃了你的眼。我注意到,有一棵五角槭上面,生出了一个特别有创意的枝条,竟然把自己打造成槭树上面的常春藤,独自向下垂着,仿佛一棵全新的植物。我高中毕业时即1987年就被雷电击倒的百年老榆,虽然变成再也站不起来的“卧榆”,又经历了三十多年的风吹雨打,却依然在用生命中的绿色去抗争始终不灭的黑色,但记录这段历史的红色碑文如今已经显得模模糊糊,因为有些东西终究是要被历史冲淡的,比如血淋淋的红色,比如秦始皇的一统梦。

  在桥下发现了几棵高大的椴树,枝头上果实累累,从地上捡起一些,发现它们的样子很是独特。从果实排列来看,这种椴树的花是聚伞花序的,每个花序生在一片柳叶似的狭长苞片中间,果实的数量有三五个或更多,每个果实都是黄白色的小球形,其上带有五条棱,而由此可以断定,这不是紫椴,而是糠椴。奇怪的是,以前不知到这个公园来过多少次,却从没有注意到这几棵糠椴。而这就是我喜欢《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的缘故之一,因为那本书让我明白,最珍贵的东西其实并不在天涯海角,而是就在你的身边,只是你原先没有发现而已。

  10日早,不到六点半就来到车站,照例没有等到非空调车,照例走了十几分钟,去另一处车站等车,却在半个钟头之后感觉不对劲。向路人打听,据说是为了修什么桥的缘故,我要等的那路车把这一站取消了,我必须走到下一站才行。好容易走到下一站,坐上车,问司机,听到的也是这种说法。那他们为啥不在临时站牌上贴个通知呢?为了更好地保密?要是哪里出现了新商场甚至火葬场,你却可以在路上轻易地发现硕大的指示牌,比如离“天堂家园还有××公里”。这就是哈尔滨,我的心从来不愿停留的地方。

  来到道台府的古玩城,照例没有书可买。走到三道街的花鸟鱼市场,老天开始下雨。看到两盆西番莲,其中一盆还开着奇妙的花。我的花盆里最近又长出了一棵西番莲,但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去松花江边看了看,由于下雨,那里只有少数的行人,钓鱼的都走了。走到靖宇街的古玩市场,发现人们正在收摊,买书的则连影子都瞧不见,这一次又是白来。雨中的中华巴洛克街,却是另有一番韵味。青砖筑成的小楼,青砖铺成的地面,无不在雨中散发着熠熠的光辉,来到这里,就仿佛穿越到了民国,一个让人欢喜让人忧的时代。过去当然不一定美好,何况又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但我们为什么还是要向往过去呢?还不是因为我们偏偏要睁着眼去看现在。

  在雨中漫步,发现了一条前几次没有走过的中华巴洛克街,入口处也有一个牌坊,上面的对联是“忆往昔百年商街沧桑岁月,看今朝桃花巷里别样春秋”,只是他们把上联挂到了左边,却又不知道这有多么可笑。记得另一条街入口处的牌坊上的对联是“松江水畔关外名城开埠地,正阳街边一代龙商挥豪情”,而那副对联是没有挂错的。

  如果说“松江水畔”的对联庸俗的话,“忆往昔”对联则是庸俗加莫名其妙,因为下联中的“桃花巷”(如今改名为南勋街)在民国时可以说是红楼的妹妹——青楼,据说在全盛时有七千名从业者,培养了一大批前仆后继的花柳病爱好者,对联的作者却说“看今朝桃花巷里别样春秋”——那是什么样的春秋呢?

  走过入口处的牌坊,可以看到一尊高大的关公塑像的后脊梁。从正面看,关公捻着胡须,拿着大刀,威风凛凛的样子,可是他到这儿来干嘛呢?塑像底下的标牌说,关公可以体现“居仁由义”、“让为先”、“和为贵”的经商理念,“昭示百年老街的龙商精神,彰显新时代的为商之道”。那么我就纳闷了,关公不是“桃园三结义”里的那一个吗?一心只顾着哥们义气,就算有生意也不跟曹操做,与东吴更谈不上什么“和为贵”,结果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作人极其失败,也从没有经商经验,却可以代表“龙商精神”?这不是对黑龙江商人的侮辱吗?

  往里面走,看到一栋民国建筑,叫做“鸿兴大”,据说原是民国时的转运业客栈,专门从事转运生意,兼卖洋货,1924年开始扩大经营。另外看到一栋“于佐周私宅”与“後花园”,旁边的标牌上说,于佐周在1903年创办了当时哈尔滨最大的粮栈“同合洪粮栈”,并且担任哈尔滨市粮食工会会长。日本鬼子占领东北时,于佐周多次掩护杨靖宇等率领的抗联战士,最终遭到迫害。那么日本鬼子有没有把于佐周害死呢?去网上寻找于佐周简历,一无所得。旁边有个“后花园”,据说本是于佐周私宅的邻院,“今为以‘孝文化’为主题打造的巴洛克后花园”。进去一瞧,所谓的“后花园”,里面并无奇花异草,只不过是些一串红、矮牵牛、万寿菊之类的俗物。“孝文化”在哪儿呢?墙上贴满了二十四个病人的插图版病历,或者说“二十四孝图解”——这就是所谓的“孝文化”了。几次来中国巴洛克街,我还是头一次被恶心到,所以一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赶忙离开了。

  这次的最大发现,除了雨中巴洛克的古典美,就是徐世昌的私宅“世昌應”了。遗憾的是,大门上方的“世昌應”三字已经消失,只留下“世”字的影子,而这里同样消失的大门题字还有许多,说不定都是红卫兵小将的功劳。“應”的意思就是正门,典出《诗经·大雅·緜》:“迺立應门”。徐世昌是清末的进士,诗书画皆精,书法犹佳,有颜真卿和苏轼书法的雄浑大气,又有魏碑的风骨。我觉得,在民国的八位总统里面,徐世昌的书法水准要属第一。虽然是袁世凯的好友,徐世昌却不支持他称帝。虽然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在1907年担任东三省总督期间,徐世昌却把东北治理得有声有色,还曾在哈尔滨如今的道外区设立松黑邮船总署,购买轮船,开办航运,与沙俄抗衡。1918年,徐世昌出任中华民国大总统,1922年退隐,日本鬼子多次劝诱徐世昌出来任伪职,他却以国家利益为重,坚决不肯答应。总之,徐世昌是对东北有功之人,他在哈尔滨的私宅,确实应该保留。走进“世昌應”的大门,发现两边贴着与他有关的介绍与照片,其中是两张照片是他的行书对联,一张是李东阳的“迂叟乐应须水竹,醉翁心不在山醪”,一张是陆游的“未忘尘尾清谈兴,常读蝇头细字书”,由此可见他的学识与修养,绝非只会鱼肉百姓、溜须拍马的贪官污吏可比。1939年6月5日,徐世昌病故。徐世昌是天津人,晚年回天津隐居,他的故居在天津的和平区新华南路255号,样式与他的哈尔滨私宅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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