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战国策》是在读《左传》之后,这个时候好本子买到了,这是中华书局1992年7月出版的《战国策注释》,整套3册,是何建章教授集几十年功力的研究成果。
春秋后期,周王朝对诸侯的控制力日渐衰微,诸侯们一方面不听节制,闹独立,另一方面相互攻伐,戈矛不息,《战国策》就是记载了战国时的历史事实与故事传说,因此其史料价值与文学价值并重。这个时代也是人才辈出、学术繁荣的时代,各诸侯国为了自己的生存也多方改革、广揽人才,而各个学派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让诸侯王采纳自己的主张,便开始了大量的游说与宣传,于是一大批著名的辩才便涌现出来,士的地位空前提高。
孔子、墨子、荀子、孟子、韩非子等大家竞相亮出自己的主张,聚徒讲学,四处游说。他们的出行,少则上百人,多则数千人,声势浩大,影响深远。历史的舞台很大,给了他们大开大阖、纵横捭阖的机会。比如孔子有个玩政治最厉害的学生子贡,太史公对他的评价是:“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此等人物,用叱咤风云来形容,毫不为过,这让人想起一句话: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
《战国策》中熔铸了很多的政治智慧、外交智慧与军事智慧,连横与合纵纠缠交错。彼此消长,各国之关系波云诡谲、变化多端。连横之代表人物以张仪为翘楚,他巧舌如簧,离间六国,以图让强秦各个击破;合纵之王以苏秦为魁首,他挂六国相印,合纵抗秦。
《战国策》把人情世故也演绎到极致,很多精彩的故事,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冯谖的故事、鲁仲连的故事、庸芮的故事、颜斶的故事、触龙的故事、信陵君的故事、苏秦的故事、商鞅的故事,唐雎的故事、韩非的故事等等,都精彩纷呈、脍炙人口。
《起策四第七章》记载,齐宣王派使臣问候赵威后(当时赵威后执政赵国),威后还未拆开齐宣王的问候信,就对使臣连发三问:“岁亦无恙耶?民亦无恙耶?王亦无恙耶?”这让使臣极为不满,他抗议性的反问道:“今不问王,而先问岁与民,岂先贱而后尊贵者乎?”威后针对使臣的这句话继续反击:“苟无岁,何有民?苟无民,何有君?故有舍本而问末者邪?”这话多么熟悉!对了,后来的孟子在其著作中精炼成了10个字:“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就是其来有自的“民本思想”的一脉相承。正是这句话,触痛了后来的朱三麻子的神经,让其大发雷霆,把孟子从孔子的配享殿里清除出去,并且对《孟子》大加删削,搞了个删节本,毒害天下苍生。类似的精华还有很多,那个触龙说赵太后的故事,就极具智慧。可见攻心真是一门精妙的功夫。
可惜的是,现在流行的《战国策》已经不是刘向整理过的版本了,近千年的流传过程中,散失了不少,如有关楚汉对撞的故事就完全消失了,后来经过北宋曾巩整理出版,一直流传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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