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一百单八将,有几位真好汉?有人说是两条半,有人说是三条半。之所以有这样两种说法,是因为有人说行者武松血溅鸳鸯楼的时候杀人太多,不算什么好汉,而九纹龙史进也不该气死亲娘并结交少华山盗伙,也算个问题少年,于是有时候把他们请出好汉行列,或者把他们中的一位算作半条好汉。
不管梁山一百单八将中的好汉是两条半还是三条半,鲁智深是第一好汉都没有争议,这一点笔者完全赞同,把美髯公朱仝算作一条或半条好汉,笔者不敢苟同:虽然他在梁山的地位高于鲁智深和武松,但是看他做的三件事,似乎全都不是好汉所为,似乎比宋江也强不到哪儿去——朱仝被称为梁山三条半好汉之一,名不副实。
其实对行者武松和九纹龙史进求全责备,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咱们说的是好汉而不是圣人,任何人处在武松和史进的位置上,都未必会比他们做得更好,如果吹毛求疵的话,鲁智深岂不是也算不得好汉了?
鲁智深武松史进算不算好汉暂且不提,咱们今天就来看看朱仝的三桩“义举”:一、放走晁盖,二、放走宋江,三、放走雷横。
朱仝放走的这三个人,可能也就晁盖的人品还说得过去,宋江的人品不用多说,雷横是不是好人,宋江有个评价:“这个人贪财好赌,有金子也不能给他。”
雷横的贪财,在他一出场的时候就表现得淋漓尽致:去晁盖庄上蹭饭之前,无凭无据地抓了赤发鬼刘唐。他抓刘唐的理由很荒诞:“我看那厮不是良善君子。”
等到晁盖“认出”刘唐是自己的“外甥王小三”之后,雷横马上跟变色龙(咱们课本里的警官奥楚蔑洛夫)一样换了一副嘴脸:“保正息怒。你令甥本不曾做贼。我们见他偌大一条大汉,在庙里睡得蹊跷,亦且面生,又不认得,因此设疑,捉了他来这里。若早知是保正的令甥,定不拿他。”
这时候我们就看出来了:如果刘唐不是晁盖的外甥,不是贼也得抓;如果是晁盖的外甥,是贼也不抓。
雷横之所以变脸如翻书,是因为他知道晁盖不会亏了他——当他从晁盖手里接过十两银子的时候,还不知道刘唐有问题,那就是他这个都头的脑子有问题了。
说完雷横,咱们还是把话题回到朱仝身上来,看看他为什么要“义释晁盖”。
细细想来,晁盖绝不是一个秉公守法的保正:“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
“不论好歹”四个字才是问题关键所在,这可是跟晁盖的保正身份格格不入的。
宋朝建立之初,五百户为一都保,都保的主管就是保正。到了宋徽宗宣和年间,保正管辖的范围减半,但是职责没变:“二十五家为一大保,二百五十家为一都保。保各有长,都各有正,正各有副,使之相保相爱,以察奸慝。保内盗贼,画时集捕,知而不纠,又论如律。若有过致藏匿者,许诸人告首,仍具条揭示。《宋史·卷一百九十二·志第一百四十五·兵六》”
按照宋徽宗赵佶宣和三年颁布的诏令,晁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保正,是应该被撤换的。但是因为晁盖跟县衙里的押司都头关系都不错,所以不但没有被撤换,还把东溪村经营成了家天下。
晁盖劫了生辰纲,案子被侦破后,作为郓城县警务人员,都头朱仝首先想到的不是协助上级观察何清抓捕,而是替晁盖想好了退路:“你不可投别处去,只除梁山泊可以安身。”
朱仝为什么要放走晁盖?这一点不用笔者解释,读者诸君心知肚明。咱们说多了惹事儿,但是施耐庵为此赋诗一首,倒是能说明一些问题:“捕盗如何与盗通,官赃应与盗赃同。莫疑官府能为盗,自有皇天不肯容。”
作为郓城县捕盗都头,朱仝放走晁盖的行为,绝对算不上忠于职守,更跟义气无关——他是不是怕抓了晁盖,拔出萝卜带出泥?
官为虎,吏为狼。晁盖是虎是狼暂且不论,朱仝和宋江,倒真是狼那个级别的。朱仝放走宋江,即使不算“狼狈为奸”(宋江的长得真像狈),也可以叫“狼狼相护”。
宋江坐楼杀惜,完全是为了杀人灭口掩盖他勾结梁山强盗的真相。宋江杀惜,不是误杀而是残杀:“宋江左手早按住那婆娘,右手却早刀落;去那婆惜颡子上只一勒,鲜血飞出,那妇人兀自吼哩。宋江怕他不死,再复一刀,那颗头伶伶仃仃落在枕头上,连忙取过招文袋,抽出那封书来,便就残灯下烧了。”
宋江之罪,放在任何朝代都难逃一死。朱仝明知宋江藏身何处,非但没有告发抓捕,反而借着搜查之名,让宋江赶紧逃跑:“ 兄长可以作急寻思,当行即行。今晚便可动身,切勿迟延自误!”
不但私放杀人重犯宋江,朱仝还大肆行贿,要把案子大事化小:“朱仝自凑些钱物把与阎婆,教他不要去州里告状。又将若干银两教人上州里去使用,文书不要驳将下来。”
朱仝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咱们以今度古或许能看出些端倪,但无论古今,他都应该被剥掉制服。
对东溪村保正晁盖和郓城县押司宋江,朱仝都网开一面,对自己的搭档插翅虎雷横,朱仝当然也是依样画葫芦——雷横看霸王戏并打死了女演员,即使是误杀,也应该承担责任,但是朱仝照样把他放跑了,而且还照例行贿为自己减轻罪责(朱仝家中自著人去上州里使钱透了)。
朱仝或许是讲义气的,但他只对犯罪分子晁盖宋江雷横讲义气,至于对阎婆惜白秀英乃至沧州府小衙内是否尽职尽责,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李逵杀了无辜的小衙内,朱仝被人三两句劝说,圆了自己的面子,也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可见他的底线,也不过就是豆腐丝,是随时可以扯断的。
这样看来,朱仝不但算不上一条或者半条好汉,连个称职的都头都算不上。也许在梁山一百单八将中,没有杀人越货的朱仝还算不错,但要把他跟鲁智深相提并论,似乎对鲁大侠也是一种羞辱。
这时候问题就来了:梁山好汉三条半也好两条半也罢,美髯公朱仝有没有资格成为其中之一?如果朱仝算不上好汉,那么谁有资格位列其中?是浪子燕青,还是拼命三郎石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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