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传:穷兵黩武、一路向北、宿命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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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传:穷兵黩武、一路向北、宿命难逃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公元226年6月底,魏文帝曹丕驾崩,儿子曹睿继位为魏明帝。同年秋天,蜀汉丞相诸葛亮,给后主刘禅上了著名的《出师表》。

主要意图两个:一是表示自己忠贞不二、身许蜀汉,二是表示当奖率三军、克复中原,“攘除奸凶、恢复汉室,还于旧都”。

第二年春天,他率领蜀军,开始了第一次北伐曹魏的军事行动。从那以后,“蜀汉北伐”就像无法停下来的战车:诸葛亮在世时,“六出祁山、五度北伐”;其后,费祎、姜维先后接力,甚至直到刘禅出降、蜀汉灭亡后,还余火不息。

这显示出,蜀汉北伐是一场没有退路的选择:与东吴孙氏政权在政治上的进退自如不一样,蜀汉政权简直就是“过河的卒子”,只能有进无退、至死方休。

因为它有深刻的内生矛盾,以及义不容辞的政治使命。这内外种种压力之下,蜀汉北伐曹魏,是无奈且难逃的宿命之举。

一句话,由于蜀汉政权合法性问题,诸葛亮及其后任们,为了缓解内部矛盾、防止内部自爆,只能前赴后继 “一路向北”,一代又一代穷兵黩武,直至覆灭。

这一切,还得从蜀汉基业的创立说起。

我们知道,蜀汉政权创立者刘备,是汉代刘氏皇族后裔,一直以来,靠“皇叔”这个身份,标榜“仁德”,打着“安刘兴汉”旗号,吸引人心、号召天下。

然而,这一切看上去并没什么用。刘备集团一败再败,立足容身之地不断丧失,几乎就要走投无路了。

事业的转机,全在于刘备哥仨“三顾茅庐”后,请得诸葛亮出山。

诸葛亮传:穷兵黩武、一路向北、宿命难逃

诸葛亮的《隆中对》明确指出,刘备集团要争夺天下、兴复汉室,首先就必须占有荆州、益州,作为复兴基地。

然而,很不幸,这两块地盘,恰好都是同宗刘氏的。最理想的情形,莫过于以一贯树立的“仁德形象”征服人心,使得刘表、刘璋心悦诚服、拱手相让。

显而易见,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最终,只能选择攻占谋夺。

号称仁德、口称兄弟,结果却做出了同宗相谋、捅刀兄弟的事,这很说不过去,也很让人齿冷。

更关键的是,江山易主下,川蜀大地上,新主导力量(荆州集团)和旧势力(益州集团)的内在矛盾,因此成了难言之痛。

怎么办?只有高举“安刘兴汉”的大义旗帜了。否则 蜀汉立国的政治基础,就不再稳固,荆州集团就难免被视为“外来入侵势力”,平时掩盖起来的内在矛盾,总会爆发。

这是因为,刘备“诈力”获取益州,其实并不光彩,甚至有其卑劣之处,从而在蜀汉统治集团内部埋下了难以释然的心结和矛盾。

我们来复盘下刘备取西川始末,就可以明白一二了。

话说,赤壁大捷后,在东吴首肯下,刘备集团暂时在荆州有了一块立足之地。之后,为了推进《隆中对》的战略实施,又开始处心积虑谋取益州。

不久,天赐良机来了。汉中张鲁侵犯益州。益州之主刘璋,念在同宗之情、听信宗兄仁义,主动邀请刘备率军入川,希望宗兄族弟同气连枝,消除世仇张鲁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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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这是刘璋个人的一厢情愿和如意算盘。他不会知道,《隆中对》里,他的益州,就是刘备集团势在必得的猎取目标。直到后来,“从前恩爱反成仇”,他才恍然大悟却又后悔不及:邀请刘备入川,无异于“请虎驱狼”。

对这样的本质认识,当时的蜀中,实际上不乏其人。比如,文官有王累、黄权、李恢等,武将有张任、冷苞、杨怀等。

刘璋手下的这帮文臣武将认为,邀请刘备率军入川,一定是引狼入室、自取其祸。因为对刘备及其集团,他们都有以下共同的认识和一致的判断:

“柔能克刚、英雄莫敌”的世之枭雄刘备,已经羽翼渐丰,他“远得民望、近得人心”,又拥有 “卧龙、凤雏”等杰出谋臣,还有关、张、赵云、黄忠、魏延等一帮猛将,这么强大人马配备,志在争夺天下,如果进入西川、益州,他们绝不可能伏低做小,一定会反客为主。

事实上,最深刻揭露刘备“心术不正”和“狼子野心”的,正是日后“倒挂城门捧谏章、拼将一死报刘璋”、被赞誉为“矢节最刚”的王累。

他对刘璋说,张鲁犯界,不过是皮肤病,刘备入川,才是心腹大患。他还指出,从刘备以前的所作所为看,他绝不是什么善茬好人:“先事曹操,便思谋害,后从孙权,便夺荆州。心术如此,安可同处乎?今若召来,西川休矣”。

无论手下们是哭谏、跪谏还是死谏,刘璋通通当做耳边风。于他而言,想象中仁德的刘备,就如同芬芳的芝兰。一颗爱慕之心,把自己迷得五荤三素、找不到北,他一意孤行,不仅派人请刘备入川,日后还执意亲自会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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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刘初次相见甚欢。刘璋喜不自胜,更加迷信于这位宗兄的“仁义之心”。随从的一班文武官员,却恨不得泼他一盆冰水。

“别高兴得太早”,他们告诉他,刘备柔中有刚,其心不可测,“还宜防之”。然而,得到的回答是:你们都多虑了,宗兄才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呢。

不作不死,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大家都明白,多说无益,有些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刘备果然很容易就找了个借口,反目成仇、反戈一击,率军杀向成都——在这无情的事实教育下,刘璋估计会有深痛的感悟:“当初,自己真是好傻好天真”。

刘璋的暗弱,由此可见一斑。他认识不到,作为一个胸有大志的枭雄、政治家,刘备以仁义面目示人,更多是一种策略的选择:不占天时和地利,就得占个人和。

怎么说呢?这世上,总有这么一类人,因为自己的仁义本性,就容易推己及人,以为天下之人都是仁人义士。所谓“仁者见仁、佛眼里全是佛”。

他们不了解,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他们也难以认识到或接受人性之复杂、人心之叵测,他们更不愿相信或难以想象到,这世上,会有一些人,为了争权夺利什么的,不要说攻打同宗,甚至可以骨肉相残、父子相杀。

“好傻好天真”的刘璋虽然暗弱,但他的文臣武将中倒不失明白人。

刘备入川后,一路广布恩德、收拾人心,到葭萌关前线却游而不击。其用心用意昭然若揭。对此,这些人自然十分警觉。

后来,担心荆州方面的安危,刘备表示“要返回”联合孙权共破曹操,又说自己兵少粮缺,希望刘璋念在同宗之谊,借几万精兵和充足粮草。

这就有些狮子大开口了。何况,大家伙还正担心着刘备集团别有用心呢。所以,一致反对、苦谏不已。这回,刘璋总算听进去了。

刘备的愿望落空了。于是,“恶从心上起,怒向胆边生”,当着刘璋使者的面,他扯毁了刘璋写来的书信,还大骂起来。露出了真面目后,只好一不做二不休,迅速决定和刘璋撕破脸,开始刀兵相向、攻取益州。

对刘璋来说,属下文臣武将们当初 “引狼入室”的预言,如今正变成了赤裸裸的残酷现实,啪啪啪地打醒了他的黄粱美梦,而他心目中的宗兄仁德形象,更是碎了一地。

一个妄念,引来了一场战争。许多年来和平安宁的川蜀大地,燃起了烽火狼烟。结果,刘备集团巧取豪夺,成功实现了反客为主,成了天府之国新主人。

巨大的成功,当然有代价。除了军师庞统牺牲外,刘备的“仁德”形象,也在益州旧统治集团心目中大打折扣。后来,宁死不降的张任厉声高骂,估计骂刘备的话,就是“谋害同宗,假仁假义、伪君子”之类,算是一锤重击,也在许多益州人士心底余音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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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随着实际占有荆州、益州,当初,《隆中对》的战略规划,得到初步的顺利推进。

好日子还没结束。接下来,刘备集团意气奋发,除了稳固政权外,还先后在两个方面都各有斩获:先是刘备的益州方面军,攻取了东川、占领了汉中;后来是关羽的荆州方面军,攻拔襄阳后又斩庞德、水淹七军,攻打樊城,兵锋所向,逼得曹操差点想迁都。

这是刘备集团盛极一时的巅峰时刻。从那以后,蜀汉国运开始走下坡路。

归根到底讲起来,还是要算在刘备集团见利忘义上。也就是,在荆州问题上,一直对盟友东吴孙权耍无赖。于是,“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脆弱的孙刘联盟,经不起挑拨离间,盟国很快变为敌国,双方大搞互相伤害。

结果,关羽大意失荆州、父子身死,之后,刘备起兵、复仇东吴,却遭遇了夷陵惨败,气病交加下,死于白帝城。蜀汉因此元气大伤、实力大减。

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意味着,《隆中对》的战略设想——结好东吴,从荆州、益州两路进发,北伐中原、恢复汉室,从此逐渐成为泡影。

“白帝托孤”后,蜀国军政、外交大权,相父诸葛亮一把抓。

权力越大,责任越重。何况,当时他面对的,是一个内外交困的局面。所谓“益州疲弊、危急存亡之秋”,并非虚言。

内部,蜀汉与东吴之间的战争,导致疆土大失、版图锐减不说,更重要的是,蜀汉方面损兵折将,巨量的精锐伤亡、军需物资毁损,蜀中处处哀声伤痛,南中地区又趁机叛乱,后院着火;外部,一时之间,与东吴和曹魏都势成水火,强敌环伺、虎视眈眈,朝野内外、人心慌慌。

可以想见,在蜀地人民和原益州统治精英们看来,这一切祸乱灾殃,都该归因于“刘备入主西川”,不满情绪自然难免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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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汉当权者由此强烈感受到政权的合法性危机。换句话说,在蜀汉国运昌隆、顺风顺水发展时,以往被隐藏的内部矛盾,在危难时刻显露出来或暗流汹涌。这迫使以诸葛亮为首的荆州集团,更要集中权力加以掌控,又进而加剧新旧势力之间的矛盾。

这也就意味着,想方设法、转移内部矛盾,是当务之急了。最快速见效的方法,莫过于树立起一个外部敌人,进而发动对外战争。

而曹丕篡汉称帝,恰好提供了机会。这一次,“安刘兴汉”的旗帜,更需要高高飘扬起来。

就这样,“王业不偏安、汉贼不两立”,日益成为蜀汉政权的最大政治口号。在这个可怕的“政治正确”下,出兵北伐、兴讨曹魏,蜀汉明知不可也要行。

这其实就是蜀汉政权最大的政治死穴,以及诸葛亮们的尴尬之处了:北伐不行,不北伐,更不行。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开弓又没回头箭,哪怕两眼一抹黑,都还只能一条道走到底。

于是,一方面,诸葛亮选择咽下“失荆州、夷陵惨败”的苦果,再次修好东吴;另一方面,“攘外必先安内”,扑灭后院的叛乱之火、做好北伐前期准备。

在经过五六年的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后,公元228年春,诸葛亮的北伐之旅正式启动。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表面上,这场蜀汉主动发起的军事行动,是对曹魏篡汉“姗姗来迟”的回应,实际上,这更是一场因应国势、国情而“被迫”发动的战争。

在蜀吴之战后的六七年间,总体上,华夏大地战火平息了下来。在这短暂的和平期间,由于率先施行屯田、军屯制以及农耕技术的突破、发展,北方的曹魏治下国土,农业、社会生产力率先快速恢复、发展,人才、人力资源优势也更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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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下,以诸葛亮为首的蜀汉统治精英明白,如果继续让曹魏有更长时间的和平发展环境,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曹魏综合国力,将取得对西蜀方面战略性、压倒性的优势,到那时,蜀汉相当于坐以待毙。

横竖是亡,不如拼个鱼死网破,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而且,战争除了可搅局曹魏发展外,更重要的是,政治上也有利可图:蜀汉北伐,既表明了蜀汉政权是汉室正统,也以大义旗帜重塑了刘备和荆州集团入主西川的光辉形象,此外,以对外战争的需要为由,荆州集团可以实施战时状态,名正言顺进行集权统治。

然而,两国争战,是双方综合实力的较量,还比后勤供应能力等。而在这些方面,此时的蜀汉其实都无力匹敌。加上天时不占、地利不便、人和不如,诸葛亮及其后任者们,唯有侥幸自己的智谋能斩获一二,然而不幸的是,他们又遇上了将略更强的对手。

这就注定了一次次的蜀汉北伐,基本就是劳而无功。一些战术层面的胜利,难以改变战略上全盘落败的结局。

然而,即便如此,蜀汉北伐一旦开启,就如同骑虎难下,最后,内外交困下,只能困兽犹斗,不断陷入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恶性循环中,直至被灭亡才解脱。

于是,在诸葛亮和他的衣钵继承人穷兵黩武中,虽然蜀汉王图霸业最终一场空,但他们以所谓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赢得了忠臣志士的荣誉和美名。

至于代价,当然是不断被消耗、透支的蜀汉国力,是伤残乃至白骨累累的两军广大将士,是饱受战争涂炭的川蜀人民和万千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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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说,当初诸葛亮出山时,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宿命。那时,26岁的卧龙,虽然智能过人,但毕竟还不到“知天命”的年纪。因此,他凭着非凡自信逆天而行,力图为“天命将终”的汉祚妙手回春。

然而,再厉害的国医圣手,也只能救治病人,而不能“人力回天”。这道理,上了年纪的水镜先生司马徽,倒是一清二楚。

在刘备哥仨第一次求访诸葛亮前,他一语就道破了诸葛亮的人生际遇:

“孔明,虽遇明主,但不遇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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