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申读《东周》第十六期——禄甫饮恨
禄甫就是齐僖公，姜姓，吕氏，有的也写作禄父，称齐釐公，说的都是同一个人。郑庄公死后，齐僖公成了诸侯老大，多次对燕国用兵，燕国弱小，不堪兵争，燕伯亲自到宋国向宋冯求救，希望宋国出面向齐僖公讨个人情，以后不要再打燕国。
此时正值鲁郑和宋国开战，宋冯就请燕伯和鲁桓公一起到谷邱商谈燕国的事。燕伯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很可怜，其实也确实可怜，经常被自己的邻居打，打完了还没糖吃，确实比较悲剧。宋冯就同意了，如果没有利益牵扯，宋冯表现的还比较有人情味儿，因为此时他本来就是要派人到齐国去向齐僖公借兵一起打郑国，到时顺嘴说一句燕国的事，成与不成他可管不着，这种顺水人情宋冯很乐意奉送。
鲁桓公跟宋冯说，齐国和纪国是世仇，齐僖公常有袭纪之心，你既然愿意为燕国说话，那我也替纪国讨个人情，大家和睦相处多好。姬轨是个大好人、和事佬，大大的有良心。于是，鲁、宋、燕三国就在谷邱结盟，共往齐国谈和。
宋国使者公子游到了齐国向齐僖公借兵，齐僖公说，郑突这个小杂种我早就烦他，但现在我没空理他，因为我要打纪国，如果贵国愿意出师帮我伐纪，事成之后，我一定派兵打郑突。
公子游就回去复命去了。齐僖公立即着手攻打纪国，他不会等到宋军来了再动手，他早就等不及了。
齐国兵临城下，纪侯马上派人向鲁桓公求救，因为鲁国和纪国是姻亲之国，而且姬轨这个人比较好说话，谁有事都找他帮忙。姬轨接到讯息大惊，跟郑厉公说，你这个事啊，我看就到这里了，宋国挨了打，他不敢再跟你要账。纪国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我得去看看。
郑厉公也很义气，老哥你三番五次的帮我，现在你有事了，我也一定帮你，咱们一块去救纪国。鲁桓公很高兴，帅兵先行，厉公断后，因为怕宋国追击，郑军走的相对慢一点儿。
齐僖公在伐纪之前，已经派人到卫国去，让卫侯出兵伐纪，就在这时候，卫宣公死球了，他的儿子姬朔即位，是为卫惠公。姬朔窝里斗是把好手，窝里横，齐僖公使命一到，他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派兵助战。这时候，燕伯带着兵也到了齐国，他就去舔齐僖公脚趾，人家打他他还来帮忙，就是希望齐僖公可以放他一马，以后别再欺负他。你看燕伯委曲求全到这份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鲁桓公赶到纪国，急忙约见齐僖公讨人情，希望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息兵罢战。鲁桓公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因为齐僖公的二女儿文姜嫁给了姬轨，齐僖公是他老丈人，他觉得老丈人应该会给自己这个面子。结果齐僖公很冷淡，我允许你求情，但纪国跟我有深仇大恨，如果不灭了他我是不会收手的。末了就说了个狠话——今日之事，唯战而已！也就是说，纪国的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你想管闲事，那咱们就打。
话说齐国和纪国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当年，齐哀公和纪侯有矛盾，纪侯就到天子周夷王那里去进谗言，说齐哀公的坏话，周夷王震怒，就把齐哀公烹啦，煮死了，很残酷。
齐国历代国君都记着这个仇恨，到了齐僖公这里已经八世了，所以齐哀公是齐僖公的八辈儿祖宗，齐僖公此时就是要给他的八辈儿祖宗报仇，所以齐僖公伐纪的名目是国仇家恨。春秋时期诸侯国之间打仗，讲究师出有名，这个名主要有三种，一种是前面讲过的不臣之罪，第二种是国仇家恨，报仇，第三种是篡逆之罪，就是如果某国的国君之位来路不正，如果其他国家想打他，这是个很好的名头。而国仇家恨是比不臣之罪更佳的用兵理由，齐僖公打纪国有一个很好的说辞。但也就是个说辞而已，再好也掩盖不了他的真实目的。如果说齐僖公要给他爹、他爷报仇，说出去还有人信，给他八辈儿祖宗报仇——谁信，他平时估计连柱香都不会给齐哀公上，所以报仇云云，也就是个说法而已。这和很多年之后曹操打陶谦是一个道理，曹操说是给他爹报仇，其实就是占徐州，大家心知肚明。齐僖公就是要占纪国这块地，而且志在必得。
纪国位于齐国东部，西邻齐国，东边就是大海，它是齐国东部和齐国相连的国家中面积最大的，所以齐僖公很想把他灭了，纳进齐的版图中，这是一块肥肉。灭纪强齐，这才是齐僖公伐纪的真正目的。
齐僖公放出狠话后，鲁桓公大怒，调停之路彻底断绝。于是齐、卫、燕三国同鲁国、纪国爆发了一场大战。鲁国派出公子溺，纪国派出嬴季，齐国派出的是公子彭生。卫、燕闻信，赶来助齐，五国混战。鲁桓公在战阵中碰到燕伯，责其倍盟媚齐不知羞耻，燕伯心中有愧，就以兵败为名，带兵退回燕国了。卫无大将，但齐公子彭生有万夫不当之勇，非常厉害，公子溺、嬴季完全不是对手，鲁将秦子、梁子上前助战，依然敌不过公子彭生，鲁、纪大败。
眼看要支撑不住，后队郑厉公带着大军杀到。齐僖公倾巢出动，不遗余力，以为灭纪必矣！不料被原繁窥破后营空虚，引着檀伯众将直冲齐侯老巢，齐僖公大惊。公子彭生急忙回军救驾，身中数箭，差点儿嗝了，齐军被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败到家了。宋军此时姗姗来迟，虽有南宫长万统兵，却也难挽败局，在郑、鲁夹击之下，宋军也大败而归。七国大战，以齐、宋、卫、燕的全面溃败告终。
齐僖公愤恨不已，又放出狠话，立誓曰:有我无纪，有纪无我，决不两存！可是纪国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齐僖公为了遵守誓言，只好先死。齐纪大战这一年的冬天，齐僖公禄甫忧愤过度，病重将死，就把世子诸儿叫到床前嘱咐，纪国杀了咱们的八辈儿祖宗，和咱有深仇大恨，你即位以后应以灭纪为第一要务，要是不能报仇，你死了也不要见我。
这话说得很重，看起来说的是报仇，其实齐僖公念念不忘的是振兴齐国的大业，他希望他的儿子诸儿也就是后来的齐襄公能够将齐国治理的壮大强盛，雄于诸侯。可齐襄公光顾着和自己的妹妹文姜通奸乱伦了，其他的事没怎么顾得上。
齐僖公的弟弟夷仲年有一个儿子公子无知，齐僖公很喜欢他，把他当自己的亲儿子一般看待，弥留之际就把无知托付给诸儿，要诸儿善待无知，一如僖公生前。齐襄公满口答应，没想到却埋下了齐国动乱的祸根，这个咱们以后慢慢讲。
郑厉公回国后，宋国安生了两天，郑突总算过上了舒心日子，郑国朝堂看起来一片平静，其实却有一股暗流慢慢涌动。其事如何？请看下节——人尽可夫。
标签： 东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