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道教名山——浮邱山道教历史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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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邱山,位于湖南省益阳市桃江县境内,历史上曾经是我国的一座道教名山,是湖南省道教的发源地。据史料记载,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浮邱山就有道士在此修道炼丹。益阳道教在历史上曾经占据了湖南省的半壁江山,居于全省道教的领袖地位。据明《一统志》、《湖南通志》和《益阳县志》、《桃江县志》记载,明清两代朝廷均在浮邱山设立“道纪司”,专门管理湖南道教各方丛林,为省级宗教事务行政管理机构。自明朝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开始,朝廷在中央置道录司、各省设道纪司、州府设道正司、县级设道会司管理道教事务,清代依然延续此管理机构。而在明清两个朝代朝廷都将省级宗教行政管理机构“道纪司”设在浮邱山,足可见浮邱山道教在当时的历史地位之高。浮邱山在历史上被誉为“楚南名胜”和“湘中第一道场”。

  浮邱山是道教北方玄天真武祖师(既玄天大帝,传说是继玉皇大帝之后的第二任天帝)的道场。相传南北朝道士潘子良,道号浮邱子,在此修炼后得道成仙,浮邱山因此而得名。宋代《太平御览》引衡山图经曰:“浮邱山古老相传,谓浮邱公上升之所,兼有道观存焉。”因而,道教真武祖师和仙人浮邱子谓之浮邱山的灵魂。

  浮邱山作为中国的道教名山,有着深厚的道教历史文化底蕴,现保留了浮邱观、祖师殿、飞来石屋、丹台、仙翁洞门、风洞、火云洞、子良岩、会仙观、炼补亭、古银杏林等一大批道教历史文化遗址和“三月三”、“九月九”真武祖师庙会等人文景观,还保留了大量与道教有关的传说故事、民俗风情,是中国道文化的集中体现。

  2013年6月3日,全国政协常委、中国道教协会会长任法融在北京白云观专门为浮邱山题字:“中国道教名山浮邱山”和“楚南名胜”,全国人大常委、中国道教协会常务副会长张继禹专门撰文介绍了浮邱山,中国道教历史上唯一的女方丈吴诚真(道教领袖)为浮邱山题字:“洞天福地”,全国政协委员、中国道教协会副会长、湖南省道教协会会长黄至安为浮邱山题字:“浮邱山中国道教名山”。中国道教最高层领袖最具权威性的题字,进一步确定了浮邱山道教文化和道教名山的历史地位。

  在浮邱山主峰山顶的东面,现保存有一座千年古道观,名叫浮邱寺,也是浮邱山的标志性建筑。浮邱寺原名浮邱观,又名凌霄宫,始建于南北朝刘宋时期(公元420年),由道士浮邱子创建,距今已有近1600年历史,历经风雨,香火延绵不断。现存庙宇为清朝乾隆三十五年重修,建筑为典型的道观结构,共有四殿:一殿为玉皇殿,供奉道教玉皇大帝;二殿为福寿殿,供奉道教无量天尊和南岳圣帝;三殿为祖师殿,供奉道教北方真武祖师;四殿原为道教观音殿,1992年,佛教徒将原有的珍贵的三清像捣毁,改为佛教大雄宝殿,供奉佛教西方三圣(现湖南省政协常委、省道教协会常务副会长马涌奇曾亲临现场制止)。第四殿现在仍然保留道教的“太极图”、“麒麟”、“蝙蝠”、“二龙戏珠”、“日月星辰”等图腾。

  近年以来,浮邱观因不便说明的原因被佛教侵占,改名为浮邱寺,但仍以供奉道教真武祖师和无量天尊为主。目前,四殿中仍有三殿供奉道教神像。根据1994年的《益阳县志》记载:“由于“百神杂祀”,无分释道,佛教势大,“僧占道观”,道教日渐衰落”。《县志》明确说明了浮邱观是被佛教侵占而不是购买的。浮邱寺现由桃江县佛教协会副会长明仁挂名主持,成为一个十分荒唐的、由佛教僧侣管理的道教场所。

  浮邱寺自古以来就是道观,是浮邱山道教文化的典型代表。其建筑结构也是典型的道观结构。目前浮邱寺(浮邱观)四个殿中仍有三个殿供奉着道教神仙,其主殿祖师殿仍然供奉道教真武祖师,浮邱寺(浮邱观)也因真武祖师显灵而香火旺盛,信众顶礼膜拜的也都是道教神仙。因此,从严格意义上说浮邱寺现在仍然还是一个典型的道教场所,只是被“僧占道观”而已。浮邱观本来是由道家仙人浮邱子创建,浮邱山也因道士浮邱子在此修炼并得道成仙和真武祖师道场而闻名于世。宋代《太平御览》记载:“浮邱山古老相传,谓浮邱公上升之所,兼有道观存焉。”清同治《益阳县志》(原本)也明确记载:“浮邱观在九里浮邱山巅”。另外在同治《益阳县志》(原本)“浮邱山图”中,浮邱观被注名为“凌霄宫”,亦为道观。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据益阳市地志办主任介绍,清同治《益阳县志》是目前益阳市范围内仅存的、也是唯一的一本建国前的地方志原件,具有无可争辩的真实性和权威性。到清朝末年和民国初期,浮邱山还保留了“道纪司”机构。道教正一派天岳山显化雷坛嫡亲正宗传人赵寿山当时就是浮邱山“道纪司”的道总坛,住在浮邱观。由此可见,至清朝末年、民国时期浮邱观仍然是道观,并以道教管理为主,且并未更名为浮邱寺。

  新中国成立以后,因为“破四旧”,所有的道士僧侣全部还俗,浮邱观先后被改为学校、剧团和林场场部。1986年,县政府将原桃花江会仙观的曾诚懿道长从江西请回浮邱山主持浮邱观,后因山下的雪峰和尚到省里告状,为息事宁人,道教被迫退出浮邱观。据当地几位老人介绍,浮邱观至90年代初才改名浮邱寺,由佛教僧人住持。因此,在浮邱观建立的近1600年历史中,真正属于佛教管理的时间仅有短短的二十多年,绝大部分时间均为正统的道教宫观。这一点在宋代《太平御览》、明朝《一统志》、清同治《益阳县志》都有明确记载。那种“浮邱寺佛道融合几百年”的说法纯粹是无稽之谈。所谓唐朝尉迟恭监修浮邱寺、唐代云道、安乐二禅师购买浮邱观并改名浮邱寺、清乾隆时佛教购买并更名浮邱寺等等说法,都是后人为混淆视听、浑水摸鱼而杜撰出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淡化甚至篡改浮邱山的道教历史,提高自身的主体地位。而这些编造的故事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历史,更没有任何正史记载,基本都是以讹传讹。理由如下:

  1、所谓“唐太宗李世民派尉迟恭监修浮邱寺”是从“尉迟恭监修龙牙寺”的传说故事中引伸而来的,其依据是在桃江县三堂街的龙牙寺发现一块石碑上刻有“尉迟恭监修”字样,并由此引伸出了一个“龙牙寺和尚为李世民的母亲治好了怪病,唐太宗派尉迟恭重修龙牙寺,继而又监修了西峰寺、浮邱寺”的民间故事。姑且不说龙牙寺“尉迟恭监修”石碑的真伪有待考证,仅以一个传说故事来作为浮邱观“唐代改寺”的历史依据就是十分荒唐和极不严肃的,没有任何史书记载。我们考证历史必须抱着一种严谨而科学的态度,对历史负责,而不能靠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甚至合理想象来编造历史。

  2、唐朝或者清朝佛教的云道、安乐二禅师购买浮邱观并改名的说法也不足为信。首先,云道、安乐这两个人究竟是哪个朝代的说法不一,有说是唐朝的也有说是清朝的。其次,无论是唐代还是清朝乾隆时期佛教徒购买并改名浮邱寺的说法,在建国前的史书中都没有任何记载,可见这也只是以讹传讹。

  3、如果浮邱观在唐朝就被佛教购买并改名为浮邱寺,为什么宋朝的《太平御览》还要记载浮邱山“兼有道观存焉”,而不是记载“兼有寺庙存焉”?《太平御览》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一部史书,如果记载如此不严谨还有什么权威性可言呢?

  4、假如浮邱观在唐代或者清朝已经改为佛教场所,又为何明清两个朝代朝廷还将一个省级宗教行政管理机构“道纪司”设立在浮邱山?于情于理都不符,更不符合逻辑。

  5、众所周知,现在保存的浮邱寺(浮邱观)的建筑为清朝乾隆三十五所建,而且是典型的道观结构。如果乾隆时期佛教徒已经购买并更名浮邱寺,怎么不把它建成佛教寺庙而建成道观?怎么不供奉佛像而供奉的全是道教神仙?怎么到了同治时期还叫“浮邱观”、“凌霄宫”而不叫浮邱寺?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可见“乾隆改寺”的说法也是后人杜撰出来的。

  6、明末清初,江西巡抚郭都贤(桃江县三堂街人)出家后,为浮邱观真武祖师殿题写了著名楹联:“中国有圣人,是祖是师,咄咄西来东土;名山藏帝子,亦仙亦佛,玄玄北镇南天”。落款为“顽道人郭都贤揖首撰并书”,该牌匾残片现仍然保存在桃江县文物管理所。此牌匾充分证明浮邱观在明末清初仍然是道教宫观而非佛教寺庙,也直接证明了郭都贤不是出家为僧而是出家修道。

  7、明朝末年,浮邱山及周边有全真派道士1000多人,益阳地区共有正一派道士5000多人,为了反抗清兵入侵,他们先后组织了3000名身怀绝技的道士,配合南明王朝湖广总督何腾蛟领导的官军和李定国领导的农民起义部队大西军在洞庭湖一带抗击清军,这便是民间流传的“浮邱山三千道士下洞庭”的故事,史称“洞庭举事”。这一历史事件充分说明了浮邱山的道教历史地位。

  8、根据道教正一派天岳山显化雷坛正宗传人赵立生亲口证明:在清朝末年和民国初期,浮邱山还有“道纪司”。他父亲赵寿山当时就是“道纪司”的道总坛,管理湖南全省的道教事务,住在浮邱观。赵立生1927年出生,现年87岁,桃江县修山镇康家村人,12岁随父亲赵寿山学道,常在浮邱观打醮念经。

  9、关于浮邱山为何又叫“无量山”的说法。其一,很多史书上都有明确记载,这是因为桃江方言产生的口误,将“浮梁山”说成了“无量山”,浮邱山的别称是浮梁山。《湖南通志》记载:“浮邱一名浮梁,今俗呼无量山,浮无音相近,梁量文相混,故误。”并非后人编造的“无量寿佛”在浮邱山成佛的意思;其二,浮邱观里的福寿殿,历史上(至今)一直供奉着道教的无量天尊,后来有人偷梁换柱,将福寿殿改为寿福殿,在方言里寿福与寿佛谐音,继而将道教的“无量寿福”演变成了佛教的“无量寿佛”,这个情况在道教的许多书籍中都有明确说明,为了避免与佛教相混淆,道教一律将原来的“无量寿福”统称为“无量天尊”。至于无量寿佛(即佛教的阿弥陀佛)在浮邱山成佛的说法更是天大的笑话,稍有一点佛教常识的人都会知道,根本不值得一驳。

  据桃江县宗教局负责人介绍:中国佛教十大高僧之一的佛源大和尚(桃江籍)曾经受邀到浮邱寺弘法,但看完现场后他很尴尬,没说一句话,因为他心里明白浮邱寺是个彻头彻尾的道教宫观而非佛教寺庙。浮邱寺里原先还住着一位姓陈的老道士,人称“陈和尚”(当地人分不清道教与佛教的区别,把他误认为和尚)其实他是道教正一派符录宗弟子,他传给徒弟的《万法归宗》、《雷祖经》、《真武经》等道家经书充分证明了他的身份。

  八十年代中期,国家开始恢复宗教活动,桃江县政府准备将浮邱观归还给道教。1986年,县政府派专人将原桃江会仙观的曾诚懿道长从江西接回浮邱山主持浮邱观,并担任桃江县道教当家师(当时没有成立道教协会)。1992年,住在浮邱山下的雪峰和尚不断到省里告状,为息事宁人,道教被迫作出了让步,曾诚懿道长退出浮邱观。雪峰和尚强占浮邱观后,逐将浮邱观改名为“浮邱寺”,并把第四殿原道教观音殿改为佛教大雄宝殿,同时开始篡改浮邱山的道教历史,导致浮邱山的历史从此变得面目全非,包括90年代以后编撰的一些地方志和文献资料都出现了严重错误。更有甚者,现在还有人提出要将浮邱山作为佛道融合的所谓“特色”来打造,真是既荒唐又无知,更是天大的笑话。这既违反了道教的教规,也违反了佛教“不二法门”的戒律,更是严重违反《国家宗教事务管理条例》的。

  除了浮邱观,在浮邱山我们还能看到许多道教历史遗址。如飞来石屋,位于浮邱观后面山顶,高2.33米,石屋整体呈方形,两侧雕有“八仙过海”图,基座刻有“丹凤朝阳”。飞来石屋不知何年何月何人所建,相传道教真武祖师受玉皇大帝之命,驾此石屋自北方而来,收缚了洞庭湖兴风作浪的孽龙。据清同治《益阳县志》记载:“浮邱石屋在九里浮邱山巅,传为浮邱子炼丹之处,有丹灶齿石诸迹”。石屋右边有一个风洞,高1.8米,传说真武祖师将洞庭孽龙镇锁于浮邱山风洞之内,据传此洞可直通洞庭湖。石屋之后有“丹台”,明《一统志》记载:“浮邱山顶有石亭,相传刘宋时浮邱子炼丹处”。丹台之下有“浮邱仙翁洞门”石碑,传说是仙人浮邱子的住所。石屋前山下约300米处有“火云洞”,传说浮邱子炼丹时将拨火棍插入山中形成此洞,又有传说称当年哪吒脚踏“风火轮”协助真武祖师收缚洞庭孽龙时居于此洞,现洞口常有热气冒出。山顶现存有数十株千年古银杏树,其中两棵已有2400多年历史,相传为道教真武祖师亲手种植。道观右侧为桂花园,有千年古桂花树阵阵飘香。另外,还有浮邱山所独有的、也是随处可见的“齿石”,传说是当年浮邱子在浮邱山修炼时“煮石为粮”吃剩下的,石头上留有明显的牙齿印。

  在今桃花江还存有一处古迹“子良岩”,相传也是仙人浮邱子修炼的地方,“朝入子良岩,夜宿浮邱观”。清代两江总督陶澍曾在“子良岩”的石壁上题词:“石破天惊,仙山第一”。后因水库建设被沉入水底。在桃花江水库边上现存有会仙观,供奉浮邱真人潘子良。

  值得一提的还有浮邱山庙会,历史上,在每年的“三月三”真武祖师生日和“九月九”真武祖师得道升天之日,都有来自长沙、益阳、汉寿、常德、湘潭及周边地区数以万计的道教信众云集在浮邱山朝拜真武祖师,登山的几条大路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可见庙会的盛况空前,形成了浮邱山独特的人文景观。

  此外,浮邱山至今还保存了“女娲补天”的神话传说,留下了不少女娲娘娘在浮邱山“补天”的遗迹和故事。比如人们为了纪念这位勇敢的部落首领,把她炼石的山坳取名为“穿天坳”,在坳上修建了一座茶亭,题名为“炼补亭”。位于穿天坳东南侧的浮邱山天堑,传说是由天河之水冲刷而成,据说也是女娲在此取石补天形成的。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浮邱山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因仙得名的道教名山,道教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历史上,益阳道教曾经占据了湖南省的半壁江山。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其他教派的侵占,浮邱山已经褪去了昔日的光彩,被湮没在历史的尘嚣之中。近年来,中央多次提出要大力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作为中国传统文化典型代表的道教文化,又将迎来灿烂的春天。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了解中国的道教,等于了解了大半个中国,中国根底全在道教”。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着我国传统文化的不断振兴和延续,以及旅游业的蓬勃发展,浮邱山将重新展示出昔日中国道教名山的绚丽风采。

  (作者:益阳市政协委员、益阳市道教协会会长 张明安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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