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集团如果夺得大宋江山,结果会怎样?
相信很多看过《水浒》的朋友,都或多或少的有这种遗憾吧:宋江这厮太懦弱了,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带着众兄弟,杀到东京,夺了那鸟王位,岂不快哉?众所周知,关于108好汉(当然这只是一个代表,下面还有不计其数的小喽啰们,权且在施前辈笔下如同草芥吧)的结局,没有几个是善终的,大部分都战死了,剩下的很多都隐居或云游了,只有像玉臂匠金大坚、圣手书生萧让、神医安道全、紫髯伯皇甫端等没什么武力但却有一技之长的“偏才”们能谋得个一官半职。可是遗憾归遗憾,我们权且推想一下,倘若宋江集团真的夺得了大宋江山,那结局会怎样?历史该怎麽改写?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且先看看笔者整理的这份人物关系表。
及时雨宋江、铁扇子宋清 笑面虎朱富、旱地忽律朱贵 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 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 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 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 没遮拦穆春、小遮拦穆弘 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 病尉迟孙立、小尉迟孙新 铁臂膊蔡福、一枝花蔡庆(以上为兄弟关系)
矮脚虎王英、一丈青扈三娘 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 病尉迟孙立、母大虫顾大嫂(以上为夫妻关系)
金枪手徐宁、金钱豹子汤隆(表兄弟关系)
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叔侄关系)
玉麒麟卢俊义、浪子燕青(义父子关系)
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 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义兄弟关系)
豹子头林冲、操刀鬼曹正 打虎将李忠、九纹龙史进 及时雨宋江、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 病大虫薛泳、通臂猿候建 青眼虎李云、笑面虎朱富(师徒关系)
通过以上人物关系,我们不难看出,在梁山头领中,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就达30余人,这在整个梁山泊中,可谓是一个不小的比例!至于那些本来就“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喝过酒,一起嫖过娼”,后来或被通缉或想爬的更高又一起上梁山的头领们更是一小撮一小撮的。像黄门山、少华山、桃花扇、二龙山、清风山、白虎山、芒砀山、登云山、浔阳江、饮马川等土匪出生的“黑道”人物,郓城县、陈州、颍州、青州、凌州、浦东、大名府、东昌府等公务员出生的“白道”人物,以及李家庄、扈家庄等纯属自保的“江湖”人物,可以说,梁山的众头领们,在未成气候前,已经结党营私,成为一股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了。
说到这些,我们不仅要问,以上这些关系,之于宋江夺得大宋江山(假设这个结局成立),会导致什么关系呢?当然有关系了,问题也就出在这上面了。
先从宋江本身说起。宋江这个人,是很有心机,同时又很优柔寡断的,这从他处心积虑拉拢众“白道”“黑道”人物,以及三番两次想“被招安”的事件中可以看出。也可以说,宋江这个老大,有点本事,但不足以成为一国之主,也就是说,他的才能用在经世上还行,但若用来安邦就差矣。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怀有驭国的品德和人脉,却不具备那种应有的抱负和性格。每每读到宋江的时候,我总会想到《三国》里的刘备,他们有很多共同的性格缺陷,这些缺陷导致的结果就是刘备不能统一三国,宋江只能被毒死。这又从何说起呢?因为从宋江成立梁山集团以来,就没有一个远大的定位,他总是想着被招安,好“铲除佞臣,还大宋一片清白河山”,这对众兄弟的感情是多么大的伤害啊!感情是我们舍生忘死为你卖命,最后你却把我们卖了啊?还有,宋江为了达到这个“一己之欲”的目的,可谓是不择手段,对于孔明孔亮、穆春穆弘、王英李逵等“流氓地痞”,他大唱红脸,而对于卢俊义、秦明、关胜、呼延灼等“社会名流”,则采取烧杀打劫、栽赃嫁祸等下三滥伎俩。可以说,宋江的对下之策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对上,像对高俅、童贯、宋徽宗等流,他又缺少那种一刀见血、大快天下人心的强硬态度。那个人人恨而诛之的高俅啊,你抓都抓了,不杀也就算了,偏偏把他很有“礼数”地放了?如何不让众兄弟寒心?放了就放了,为了安抚众人,偏偏又搞什么“九天玄女寿命”、“夜观天象,大宋气候未尽”之类的封建迷信,你当众人都是那么好忽悠的啊?毕竟,众好汉们大部分是草莽野夫,没几个像吴用那样“识大体”。
可以说,是因为宋江太“宅心仁厚”了,以至于他不可能真正夺得大宋江山。退一步讲,万一徽宗老儿突然暴亡了,朝廷突然分崩离析了(这种情况当然比中彩票的概率还小,宋江如果还说什么“匡扶大宋”,那就是伪君子或者扶不起的猪大肠),宋江集团侥幸夺得大宋江山,结果又会怎样呢?
我想,后来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李自成那种“朝夕政权”的最早版本。
宋江夺得了政权,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肯定是巩固政权。
首先,他要防备方腊、田虎等一大批虎狼之师的觊觎,还要防备“百足大虫,死而不僵”的宋朝余势的复辟。在这种情况下,宋江能抵挡得住吗?这些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可以推测一下。在宋江还没有被招安之前,宋徽宗把宋江、田虎、方腊、王庆等归为“四大寇”,并把宋江归为“寇首”,这说明在当时四股比较强大的“匪患”力量中,宋江集团算是占有优势的,但绝对不是压倒性优势,只能说稍强一点点罢了,这些可以从后来宋江征田虎、方腊等战役中看出。试想一下,宋江是打着朝廷的名义,以朝廷为强大后盾(如果把朝廷纳为第五股势力的话,即使已腐败不堪,也绝对算是最大的),摇身一变成为“正义之师”的,在天时、地利、人和皆备的情况下,去“奉旨剿匪”,可结果还是如何呢?虽说不上玉石俱焚,但三翼已经折了一双。如果宋江集团去掉那些“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能否以一敌四最后大胜而归,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再退一步讲,宋江又凭着各种运气,侧清了各种掣肘的“反动势力”(上天总是垂青可怜的宋江),那么接下来是否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呢?我认为,事件发展到这个地步,又进入到精彩的部分了。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一看文章开头的那个人物关系表(当然,此时的的很多人物已经毙命了,只是一张残表,姑且不论)。俗话说,江山打下来了,该分享胜利的果实了,可是怎麽分呢?这又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毕竟,此时已经是朝廷了,必须抛弃那些在梁山上沾染的“大秤分金银,大碗食酒肉”的绿林匪气。让那些平时打家劫舍惯了的好汉们,穿上楚楚衣冠,登步于玉廷之上,他们会习惯吗?这些不得而知。
无论怎么说,此时,外患已除了,百废待兴了,宋江集团接下来就应该考虑怎麽让“朝廷”这台大机器有序地运转起来了。
稍有一点历史眼光的读者们便会发现,任何一个统治秩序的建立,无一不是发展在血腥镇压和手足相残(我们可以把“手足”这个词适当延伸一下)的基础上,大家比较熟悉的楚汉之争以及汉胜后刘邦对韩信的结局,以及唐灭隋后李氏三兄弟之争,这时我们便会知道宋江集团内部需要面临的重重矛盾了。很自然,宋江集团,不,此时应该叫宋氏朝廷,接下来,就很自然又回到开始那一股股的裙带势力了。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威胁,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可能会因为患难,或者某一个共同的信念凝聚在一起,但毕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正如我们常说的许多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享福。宋江作为该集团的老大,面对一百余位兄弟,会分出一些亲疏,或者厚此薄彼,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接下来,他该怎样面对那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朝廷势力”呢?
这时,宋江那种性格里的致命缺陷便会一览无遗地暴露出来。作为一个统治者,他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实行一种铁腕政策。可是,他没有晁盖那种“托塔天王”的威慑力,自然会难以堵住自家墙上的口口破洞。任何一个新的统治势力的开始,都是先侧掉一部分可能不安分的分子(这个逻辑说来可笑,新生的统治者之于前朝来说,脑袋上都长有最大的反骨,现在反过来要除掉那些反骨不如自己大的手下),然后“论功行赏”(说得透彻一点就叫做分赃),处理不好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就难免会沦落为李自成、洪秀全之流。这时的宋江,还是梁山上的那个宋江,只不过把“此山是我开……留下买路财”的黑话变成“朕……”的官话。我们且不考虑什么农民阶级的局限性,也不说众首领们以前的种种劣迹会不会旧病复发,还有各种帮派之间的明枪暗箭,再假设那些长有“反骨”的潜在威胁又都因为某种冥冥之中的注定暴毙身亡了(天,有时暴毙),且看看宋江接下来该如何收场吧!
在《水浒传》的第七十回(有的版本说七十一回)里明确说道:“忠义堂石碣受天文 梁山泊英雄惊恶梦。”可见那个“天星下界”的说法是他们自己给整出来的,虽然唬倒了绝大部分梁山好汉,但是现在问题出来了。108,不多也不少,而且不前也不后,难道这就成为日后论功行赏的依据?我想白胜、时迁等人首先就不干了。就拿时迁来说,他露脸的机会可算是比较多的,而且建立的功劳也不小,可就是因为出生不好(白胜、时迁、段景住等人都谓之贼,在当时可是有相当强的门第观念的),落得个倒数第二的排名,这多冤啊!这搁着谁,谁都不服气。而且,有时排名并不一定能代表什么,假如读者在班里排名第37位的话,肯定不会认为那个36位的同学比你牛叉,但是在宋江集团那儿,俨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还不算,宋江以后肯定会三妻四妾生一大堆龙子凤女了,那些太子们怎么办?是排在自己之下呢,还是排在108之后呢?
还有,108将这个排名,本身就是错误的,也就是说,宋江的手下,就是108个可用之材了,那第109个怎么办?拜拜,你只能算是一个喽啰。名次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啊,万一第某某位头领死了,那该怎么办?是后面的人依次进之,还是另找一个来补上呢?显然,无论怎麽做都是很荒唐的。那不管他行不行呢?也不行,所有在位的人迟早都会死光的,如此一来,108将不就徒有其名了吗?更为诟病的是,这个排名,一下子就把众好汉们盖棺定论了,既不能培养新人,又不利于人事的升迁调动,我想,各位好汉们即使在其位,也不会干得多么爽吧!
闲扯了这么多,还是言归正传吧!《水浒传》的确是一部非常伟大的书,他的伟大之处在于把很多人都给写死了,悲痛和扼腕叹息之余,笔者不禁要赞叹一声:“死得好!”因为人都死了,题目这个矛盾的假设,才不复存在,在给人一种悲剧美的同时,也给人一种精神财富。死了,人本性里的那种自私成分(休谟语)才没有爆发出来,人,也就永远活在高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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