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徒儿姚少司
3000年前，就在这都广之野，我把素女送我的一支笛子留给了徒儿姚少司，并说：“需要帮忙时，就吹这银笛，吹罢一曲《九辩》，连喊三声‘大山’，自然会有仙女帮忙解困！”说完，我便转世到了人间，离开这忠诚可爱的小弟子了。
我还有大弟子陈九公，但此人较滑头，未必可靠。
从此，小姚少司带着我的坐骑黑虎，不管是炎热的盛暑，还是白雪皑皑的严冬，认真学起横笛来。不久，他便能吹奏出很动听的曲子，并掌握了天乐《九辩》的吹奏技法。春天，燕子从南方飞来，他能吹得莺歌燕舞，鲜花怒放，那无边无际的迎春花，简直就是红色的海洋；秋天，当五谷丰收，金色的子粒挂满枝头的时候，他又能把一朵朵白云吹散，吹出一个瓦蓝瓦蓝的天空……也不知在哪一年的夏天，天气十分干旱，就连那绛珠河也快干涸了，都广之野的杜鹃花几乎都枯死了，那高山丛林中的野兽，即使是那头已经具有神性──我的坐骑黑虎都渴得喘不过气来了。
小姚少司正急得没办法，忽然想起师傅离别时嘱咐的话，他马上抽出笛子，吹出那一支最动听的天乐《九辩》，向着东方连喊了三声“大山”，然后，才深情地叫道：“仙女姐姐，快来搭救苍生吧！”
姚少司的话还没说完，鸾女——素女的弟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还是那样美丽多情，那样的善良可爱，那样的纯情圣洁，只是说话没有以前那样腼腆了。还没等小姚少司开口，她便以礼相待我的弟子，她虽然是素女的弟子，却与素女一样是女娲娘娘的女儿，也是我的三姐，自然是师姑。
太阳神苏利耶催赶着金乌，把它那所有的热量都倾泄给了都广之野，丧失了水分的万物，蜷缩起枝叶，在烈日下慢慢地被烤焦。远远望去，原本白色的地气竟变成了淡红色，大地之气如同火焰一样袅袅上升。
当鸾女问明了唤她的原因后，便毫不犹豫地脱下手腕上的手镯，向着青埂峰掷去。手镯像一轮金色的光环，翩翩飞着，一下子着落到青埂峰的悬崖上。顷刻间，“哗”地一声喷出一条清泉，手镯变成了清泉洞眼，就悬挂在青埂峰上。真是：清水遍地流，碧树满原野，到处长满了碧绿的好庄稼，那没有花朵的杜鹃长得更加茂盛。后来《海内经》把鸾女此举作了简单的记载道：“西南黑水之间，有都广之野，后稷葬焉。爰有膏菽、膏稻、膏黍、膏稷，百谷自生，冬夏播琴。鸾鸟自歌，凤鸟自儛，灵寿实华，草木所聚。爰有百兽，相群爰处。此草也，冬夏不死。”这都广之野再次变成了人间乐园。
这时，对面鹊山九头峰上住着的那只正在修炼的九头鸟，就因为它的修炼吸干了这都广之野的天地日月之精华，致使这若大的都广之野变得如此的干旱荒凉。当九头怪得知青埂峰出现了一泓清泉时，已经变成荒漠的都广之野，又恢复了乐园的氛围，它这时已经修成正果，再不需要什么日月之精华了，它不要的东西，当然也不能让其他人沾边。它知道：要堵住那泉眼并非易事，因为，那是女娲的先天法力！它一个刚刚出道的九头鸟，奈何得了嘛!然而，它九个脑袋一转，立即想出了坏主意。九头怪一高兴，立即把它抓来的一只梅花鹿拖来。
那小鹿哀嚎着，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九头怪一只脑袋张开带血腥味的大口咬住小鹿的脖子，开始吸鹿血。那双利爪一下子就撕开了小鹿的肚子，那八只脑袋一齐插入小鹿的腹腔，争抢着龃嚼小鹿的五脏六腑。
九头怪的九只脑袋被鹿血染得红彤彤的，一齐向上伸得长长的，又一起打了一嗝，并发出一种令其它动物心惊肉跳的怪叫声，然后，剥开鹿皮，带着血肉、和着鹿皮就在那青石板上呼呼地睡着了。
九头怪一觉醒来，月儿还没有出来，九头怪就偷偷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青埂峰，用它那锋利的爪子象蝙蝠一样倒挂在椽子下，潜伏在那飞檐的阴影里，向那大殿里张望，一团金光闪闪，见神瑛侍者正在打坐入静，没有任何防备。九头怪不由得大喜，就象蝙蝠一样“吱吱”地叫了起来!
已经深入幻境的神瑛，早已把外界的一切摒除于意识之外了。
九头怪溜进大殿，躲在大梁上，然后，抛出从玉帝老儿那里偷出来的捆仙绳，轻易地就把神瑛侍者给绑了。当神瑛收回神力之时，他已被九头怪封住了所有穴位，他已经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了——重新变成了一块五彩石，就这样，他被九头怪塞进了青硬峰下的泉眼。
这该神瑛的劫难!煞时间，泉水被堵住了。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剩下的这块五彩石，正是鸾女的手镯的克星。
九头怪心满竟足地回到鹊山九头峰洞府，等待绛珠河畔的那位大美女来投怀送抱。“要想让我放了神瑛，总得付出点代价罢!”九头鸟伸出它九只长长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哼着可能只有玉帝老儿才听得懂的鸟歌，却又象人间KTV包厢里，“大款”们搂抱着小姐，嘴里哼出的黄色小调似的。
都广之野，昔日的人间乐园，转眼间，又变成了一片荒原，碧绿的庄稼枯死了，那茂盛的森林，刹时间，竟成了火海。
小姚少司见天地的突然变化，他不得不再次吹响了银笛。
忽然，天空霞光又一闪，那美丽的鸾女仙姑第二次来到了姚少司面前。只见她身后还跟着绛珠仙子，姚少司慌忙上前一揖说：“姚少司，感谢二位仙姑及时赶到！”
“小姚，你为了你师傅，在这里寂寞度日，还能顾及到都广之野的繁荣，难为你了！”
“二位仙姑，那都是徒儿应做之事！”
“小姚，你知道堵住泉眼的是谁？”
“弟子不知，请仙姑明示！”
“那是绛珠的神瑛哥哥！”
“神瑛侍者，怎么会去堵住泉眼呢？”姚少司更加迷惑了。
“小姚，你看对面鹊山上的九头峰，在那里修炼的九头鸟已成正果，他为了不让别人享受天地福泽，所以把神瑛侍者攫去堵住了泉眼！”
“仙姑，我们应该赶快去救出神瑛侍者呀！”
“小姚，看你还比绛珠妹妹还心急！”鸾女戏弄了绛珠一句。
绛珠那白中闪着青光的脸蛋上立即布上了红云。
“那九头怪可不好对付，它原本是玉帝的宠物，曾经偷食过西王母的蟠桃，太上老君长生不死的仙丹，然后，从天庭逃到了都广之野，在鹊山上淋浴日月之精华，吸食大地之甘露，很快就修成了正果。对付这样的九头怪，只有合我们三人之力，方能战胜它！”鸾女简单地把九头鸟的底细向大家作了交待。
“仙姑，快说出你的计谋，我姚少司去打先锋！”
“绛珠妹妹，你用你的琴音，扰乱九头怪的心神，少司你用你的笛声专攻九头怪的双耳。我就用我的阴阳手镯直砸九头。这样我们方能取胜，救出神瑛侍者！”鸾女虽然是素女的侍女加弟子，但她却是女娲娘娘用黄土抟成的，并获得了娘娘灵气的三位仙女之一，她那阴阳手镯便是娘娘敕她的护身法宝。
7 鹊山九头鸟
秋天，落叶随风飘落，扫过地面，除了尘土，不留下什么，却也不带走什么。用尽最后的力气，舞出生命的精彩，唱出生命的绝唱。只留下稀稀拉拉的几片树叶挂在光秃秃的枝头上。自从九头怪把神瑛侍者弄去塞住了泉眼，都广之野一派荒凉景象，昔日的青山绿水，如今草木枯痿了，小溪断流了，成片的谷子胎死腹中。鸟儿们早已停止了歌唱，那成群的大象、犀牛携带着她们的儿女，不得不迁离它们祖祖辈辈生活的都广之野，去寻找新的家园。红日高悬在蓝天，放射出烤人的光芒，那繁荣的蜀国的三百里方城，好像燃烧了起来似的。
一日，九头怪闲得无聊，一再等不到絳珠仙子来向它求情，看来，守株待兔是不行的，只有主动出击。于是，摇身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慢步走进了蜀国方城闹市区，却再也看不到过去那种热闹景象，家家关门闭户，大街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就连无人收养的野狗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九头怪在大街上见不到一个人，便径直踱到王府前。好大一个王宫呀!与玉帝老儿的后宫相比也并不逊色。王府正门——向天门，正如南天门，飞龙走壁，气势如虹贯长空；翔凤遨游，百鸟似霞胜五彩。这里倒还热闹，车来人往，忙忙碌碌，井井有序，有宫人从宫中出来，也有宫人从外面进入宫中。
九头鸟好不容易才碰到了一个看热闹的市民，向他打听宫中的事情。此时，天下大旱，鱼凫王正准备出嫁他的公主，以喜来冲灾，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九头鸟听后不由一喜，走到一个背静处，再摇身一变成了个宫人，径直走向宫门。王宫的大门，气势磅礴。宫门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鲜红的紫檀木雕刻着一龙一凤蜿蜒在大门两旁，显得十分高贵。把手亦是两个黄金做的龙头，把手旁分别镶嵌着两颗名贵的夜明珠，洁白动人。而远远望去，镶满黄金的大门，在秋天的阳光照耀下更是耀眼，光灿夺目。。
“站住”!身佩长剑的守卫厉声喝道。
九头怪已不是头一次混入宫中，早已熟悉了宫中路数。九头怪忙不迎地从怀里掏出了令牌，递给了守卫。守卫仔细验过令牌，然后放行。
九头怪走进大门，总会被那眼前的华丽宫殿，看得眼花缭乱。鱼凫王的宫殿与天堂玉帝老儿的金銮宝殿如出一辙。天上人间并没有什么区别。那高大的大理石柱上，左雕飞龙，右刻凤凰；飞檐勾斗，二龙争宝；琉璃闪闪，吊铃声声。当年，颛顼命他的孙子重与黎在都广之野铸造了通天神树，然后，便派工匠上天堂偷偷地把玉皇大帝的宫殿描摹了下来，回到人间，就在都广之野仿照天宫为颛顼秘密地修建了行宫。到了鱼凫氏时代，历经数十代扩建，便成了方城三百里的规模。九头鸟不由得叹息道：“我住的是什么地方呀？”
九头怪轻车熟路似的混进了公主的闺房——公主真是一位绝色女子，比起绛珠仙子也不会逊色！公主身穿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锦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用一条淡蓝色的丝带，轻轻绾住一缕头发，别上一枚金钏。颈上挂着一条紫色水晶，水晶微微发光，衬得皮肤白净如雪，如天仙下凡般。手如柔荑，一条天蓝手链随意的躺在腕上，更衬得肌肤白嫩有光泽。目光中纯洁似水，偶尔带着一些忧郁，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九头怪只看一眼，周身都酥软了下来。因为，上界的神仙来到人间勾引凡间女子，而这些神仙的宠物也学着主子的样子。更何况眼前的大公主就是它在天堂里朝思暮想的龙吉公主的转世美女。
“妹妹，快来帮姐姐梳头！”公主呼唤着小妹。
九头怪朝帷幕后面一躲，见小公主也是绝代佳丽，真是：
墙头红杏两枝花，惹得枯枝也发芽。
闺房宝帐女儿香，鸾凤鸳鸯相对耍。
九头山上飞翠色，搂着美人倚倚丫。
两花带露争妖艳，掳回洞中侍床榻。
九头怪不由得淫心大发，犹如烈火焚身，然而，这是王宫，三百里的都城，天地容不得一个畜牲在人间撒野。于是，他从暗处走了出来，直奔公主而来。
大公主听见脚步声，一抬头，见是一个男人，倏地站了起来，怒斥道：“你是谁？”
“两位公主，不必惊慌，我就是你们未来的夫婿呀！”九头鸟嘻皮笑脸，就要动手去抓大公主。
小公主吓得往姐姐背后钻。
大公主顺手拔下她头上的金钏，大声喝道：“你真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
“公主，我不是癞蛤蟆，我是九头鸟，总能吃你这天鹅肉罢！”九头怪露出了真面孔，恰如《山海经•大荒北经》中的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名北极天桓，海水北住焉。有神九首，人而鸟身，名曰九凤。”把九头鸟称之为“九凤”，是因为它是玉帝老儿的宠物之故也。九头鸟伸出一双利爪，如同抓小鸡似的，轻易地就捕到了两个公主。
凡人怎么抗拒得了妖怪呢？
大内侍卫听见公主的呼救声，立即围了上来。他们有的手持弓箭，有的手捏宝剑，有的手端长矛。可投鼠忌器，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九头怪把两位公主掳走，而没有任何解救办法。
两位公主被九头鸟掳去之后，宫中一片混乱。一场喜事反而变成了悲剧。
末代鱼凫王如同灯草做的金权杖，做不得主，天下大旱，民不聊生，自己家里又遇此劫，真是祸不单行，已是国破家亡的症兆。
一位足智多谋的大臣对不知所措的鱼凫王献策道：“国王，贴出告示，谁能救出公主，就把公主许配给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鱼凫王不用思怔，就爽快地同意了大臣的计谋。
那时，转世的赵公明不过是宫中一位普通卫士，对公主的芳容有过几次目睹，对公主虽有爱慕之心，但自己不过是一介武夫，简直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这一回癞蛤蟆真的等到了机会。赵公明推开围观的众人，毫不犹豫地上前撕下了黄榜。榜是撕了，但怎样去救公主，心里却没有底，一个凡夫俗子，能跟九头怪相斗吗？为了心爱的女人，只有豁出命了。赵公明在人世间已经轮回了10次，大罗神仙的灵气早已荡然无存了。即使一直留在都广之野的素女也只是作壁上观，不会违背天意对他有什么帮助。
赵公明被卫士带到了鱼凫王座前，上前即拜。
鱼凫王在那宝座上，直视座下走上来的普通卫士赵公明：他透出棱角分明的冷俊，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英武豪气，无一不在张扬着雄心壮志，又有着他自己独特伟岸！更添加了一丝不羁，狂野不拘。于是发话道：“你有何本事，救回朕的两位公主？”之前，一个极普通的侍卫，从未做出过过人的事迹来。
“国王，凭我赵公明的九支神箭!”他雄心勃勃道。
鱼凫王忍住了冷笑，好半天才发话说：“赵公明，你就去试试罢!”
赵公明自告奋勇要去救公主，在宫内外引起了一阵哗然。“这小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因为，公主将要嫁给的那位大臣的儿子，原本是蜀国第一剑手，此时，已经当了缩头乌龟，他宁愿驸马不做，也不原用生命却冒险，更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赵公明，有何能耐？
赵公明顶头上司嘲弄道：“你小子！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倒成了九头鸟的美味！”
即使平日要好的同事也讥讽他：“看不出来，一个老实巴几的人，还暗恋着公主!”
又一位同事挖苦道：“我们大伙就在宫门前敲锣打鼓欢迎驸马爷凯旋归来！”
顶着同行的非议，赵公明终于出发了。这时，还有许多人自发地来为赵公明送行，老百姓敲着铜鼓，如同盛大的节日里，大家载歌载舞，欢送出征的勇士。更有许多人来凑热闹，过去那些讥讽赵公明的人们，这时也来看把戏，在他们心中：这只癞蛤蟆，是有去无回了！。
赵公明背上弓剑，骑上快马，从宫里走了出来。后面紧跟着宫里的一群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位足智多谋的大臣，他受国王委托特意来送赵公明。赵公明向站立道旁的人群在马背上一躬，抱拳道：“赵公明，谢谢乡亲们了!赵公明救不回两位公主，决不再回方城半步!”说后，他孤身一人向九头鸟栖息的鹊山进发。
走了两天，才到了鹊山之下，骏马一声长嘶，惊破了九头怪的美梦。赵公明想救出公主，他有多大把握呢？而仅凭着一股不怕死的勇气，对公主的爱恋!其后果是不难想象的。公主救不回，怕只是去送死。
两位公主长期生活在宫中，娇生惯养，如今被九头怪抓来，便成了羔羊，任九头怪宰割。大公主原本是女娲娘娘身边的一位仙女，由于，她贪爱虚荣，后来投入王母娘娘的怀中，便是西王母与玉帝老儿所生的小公主。又因为她追求赵公明，而得罪了王母，被罚下人间，开始了无休止的轮回，何当该遭受此磨难。九头怪修成了正果当然知道鱼凫王的大公主就是上界的龙吉公主转世，这正中它的下怀。
在天堂的后宫，有一天，二八年华的小公主路过关九头鸟的笼子，那九头鸟突然发话：“公主，我爱你！”
小公主从来就没有听到过九头鸟会说人话，不觉转过头莞尔一笑。龙吉公主这一笑竟给自己种下了孽缘，当她还是上界的公主时，已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更何况现在变成了一个凡间女子。那鱼凫国的第一剑手，也只是贪念她的美色，哪里会真心爱她呢？
大海掀起波浪向鹊山九头怪的洞口涌来，一种笛音，如同锥子刺向九头怪的耳朵。九头怪推开身边的两位公主，从石榻上翻起来，他心理明白，此次来寻仇者可不是那不知死活在凡夫──赵公明！他披挂好后，冲出洞来。
绛珠拨弄着琴弦，姚少司吹着银笛，鸾女手里握着镯子，等待着时机。
大浪向九头怪压过来，龙卷风吸向九头怪，烈火添向九头怪。更使它疼痛的笛音不断地刺向它的耳臌，它什么都听不见了；袅袅琴音，使它眼花缭乱，一片昏暗，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九头怪伸出利爪，抛出它九只长长的脑袋，扑向绛珠仙子。九头怪原本对绛珠就唾延欲滴，只是同为修道之人，它还没有那功力去掳掠一位仙女，一时间还不曾下手，如今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老天有眼！它伸出如钢刀似的爪子，抓向绛珠时，被飞来的阴镯砸得它“哎哟”一声，那九颗长头，全都缩进肚子里去了。
鸾女再抛出阳镯砸向九头怪的身上，九头怪负痛摔在了地下。
姚少司立即用银笛去打。
九头怪在地下一滚，展开它的肢膀，腾空而起，直插南天门逃去。
姚少司还想去追。
鸾女立即制止道：“小姚，不必去追了，我们杀不了这九头怪，2000年后，自然有人来收拾它！”
鹊山是都广之野东面的一座大山，它西临大海，与昆仑丘遥遥相望；北控欧丝之野，黄河之水天上来；南望厌火之地，江河二水归南海；东览栗广之野，东海扬波三龙宫。九头怪正是占据了这样的宝地九头峰而得道，当然不会轻易被灭掉，更何况它还偷吃了西王母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太上老君的金丹，它已经超脱于生死了。
“绛珠妹妹，我们先去救两位公主，然后再去救你的神瑛哥哥罢！”鸾女象一位指挥官向部下发布了命令。
当他们三人冲进九头怪躲藏的洞中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绛珠仙子不由得用丝巾捂住鼻子。再朝前一走，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两位公主双双挂在钟乳石上自尽了，如同两朵凋零的百合花，在枝杆上随风飘荡，秋风传递着戚凉景象。
鸾女用阳镯一指，一块白色的毯子裹住了两位公主，然后，轻飘飘地放在了那块大青石上。
鸾女上前，曲下双腿跪拜。
绛珠仙子与姚少司不明白鸾女为什么要向凡人跪拜？他们站在一旁观望，无动于衷。
鸾女站起来，眼角上还挂着泪珠。想不到她会如此地虔诚——她与两位公主有什么渊源，姚少司与绛珠仙子是不知道的。所以，她对她俩说：“大公主在远古时代，她是我的姊妹，就因为她爱虚荣，离开了女娲娘娘，投胎于西王母，成为龙吉公主，又因为与赵公明有了孽缘，而得罪了西王母与玉帝。几经磨难，才转世为鱼凫王的公主，没想到落得这样的下场！”
一缕缕血腥味从洞中溢出来，令人作呕。
三人都朝洞里一望，那洞壁上还挂着两块九头怪没有吃完的人肉。
绛珠仙子慌忙用琴来挡住她的眼睛，真不忍目睹。
鸾女却带着她俩朝里走，并说：“这个被九头怪所杀的人就是自不量力的赵公明——转世十几回，他也没能与龙吉公主了却前世孽债，反而，她们都落得如此可悲结局！”
姚少司一听那挂着的人肉是师傅，不由得心里一紧，不知如何是好？
鸾女哀戚戚的说：“小姚，把你的师傅与大公主埋在一起，他们活着了不了孽缘，让他俩死后同墓罢！”
姚少司扔掉银笛，抓住那血淋淋的肢体，象小孩子一样，失声恸哭起来。“师傅呀！徒儿在这里等了您2000年，没想到您落得这般惨象！”
绛珠仙子并不了解赵公明，但想到她自己的遭遇，也不免兔死狐悲。
鸾女来劝姚少司，说：“小姚，节哀，这一切都是上苍注定的，下一届蜀王就是你师傅了，她们终于能圆一回夫妻梦了！”
姚少司把他师傅的残肢移到鱼凫公主遗体的侧面，然后扯开白布把她们三人重新包裹在一起，最后，再一次作了祭拜，才与鸾女、绛珠退出洞。
鸾女挥动阳镯，移来几块巨石，封住了洞口。
主宰西南一方的鹊山，统领着群山，隔海与昆仑遥遥相望，永远关注着都广之野的四时变迁与人事苍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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