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都是乱世军队,军纪还都是大哥莫笑二哥,南北朝乱世中的军队和五代十国的军队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简单来说,南北朝军头往往喊着乡亲们向前冲,而五代十国国的军头往往让自己的干儿子们、干兄弟们带着精锐部队领头冲锋。
南北朝乱世没有天然的桃花源,在修罗场中生存的各族群众都团结在各自首领周围,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坞堡,别说汉人修建坞堡,就连匈奴人、乌桓人、羌人和氐人也修建了大量的坞堡。坞堡主人最大的财富可不是土地,而是乡亲们的衷心爱戴,在遇到真硬茬子时,坞堡主人甚至要放弃土地,迁徙到其他地方(也包括远走南方),只要他手中还有大量依附民众,就能很快东山再起。
坞堡主人的核心力量就是族兵及其宾客,从东汉时期开始坞堡主人就至少要庇护九世族人(后来甚至发展到“百世尤为兄弟”的地步,只要是一个地方的同姓都可以得到照顾),也要庇护大量的宾客部曲,给这些人提供生活资源和社会福利;在这两者的基础上,他们还有照顾姻亲故旧等乡亲。一个大的坞堡豪强甚至可以庇护数千户甚至上万户乡亲,他统治下的民众甚至超过了地方官(西晋最繁华的司隶地区每个县也只有4000多户人家)。张平那样联合数百家坞堡主的超级强人手下甚至有十几万户人家,几乎把大半个山西的民众都庇护起来。大型坞堡主的私人武装有数千人,在乱世中最差也能混一个厅级地方干部。这些人也不讲究民族血统,很多坞堡主就是胡汉混合,他们所谓的族类就是地方上的自己人,打起仗来自然喊着“乡亲们给我冲”。坞堡大族的武装扩张能力不强,但异常坚韧,是难啃的骨头。
而到了五代十国的乱世,军头们往往本人就是无赖、盗贼出身,没有那么多的亲戚故旧可以倚靠。五代的军人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的长官敢废除皇帝敢于造反,也经常逼着长官们主动求进步发奖金。在这种普遍不忠心的前提下,各个军头都用大量吸收干儿子的做法保证自己的利益。这也是当时持续了上百年的传统,在公公们执掌神策军的时代,各个好汉就争先恐后的给公公们当干儿子,进而得到节度使官位。节度使们到了地方后,也依样画葫芦,大把烧钱吸收最能打、最敢打的汉子当干儿子,让他们领着自己重金打造的最精锐的牙兵、亲卫部队。义子干儿的战斗力也决定着战争的走向,朱温不光亲儿子比不过比不过李存勖,干儿子朱友文(原名叫康勤)也比不上李嗣源、李存审等李克用的十三太保。干儿子们执掌着最强大的武装力量,自然也有和军头亲儿子们争家产的本钱,后唐的皇帝虽然都姓李,却是三户人家轮流坐天下(李嗣源其实只比李克用小11岁,李从珂原姓王)。
军队变化的背后是南北朝和五代的巨变,没了老家的乡亲家兵,中古时期的大族逐渐没落。五代军头们留下的传统也深深影响了宋朝,在军队口号变迁中中国历史从中古迈进到了近古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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