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顼与文明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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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颛顼大帝

  颛顼是中国古史传说时代最伟大的古帝之一,添列中原五帝之中。

  颛顼也是北方南迁人群的大首领。鲁太史克提到六位古帝,高阳氏放在第一位,颛顼氏排在了第五位,应该比较准确地反映了高阳与颛顼的关系。由于颛顼南迁是在高阳之后,从而被古人误认为来自高阳氏家族。皇甫谧《帝王世纪》说“帝颛顼高阳氏”,司马迁甚至将颛顼与高阳混为一人。

  春秋战国时期,颛顼是知识分子中一位非常有影响力的远古大帝。当时作家作品对于颛顼的记载俯仰皆拾。

  正史关于颛顼事迹的记载十分简略。司马迁《史记·五帝本纪》记载颛顼仅用了88个字,是五帝之中所用文字最少的。但是,《史记》对颛顼的赞美之词从不吝啬,认为颛顼时期“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阯,西至于流沙,东至于蟠木”,而且还延伸说明“动静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属”。这就是说,颛顼时期的版图比现代中国的版图还要大,管理的范围无所不及。

  《山海经·大荒北经》说“东北海之外,大荒之中,河水之间,附禺之山,帝颛顼与九嫔葬焉”,《海外北经》说“务隅之山,帝颛顼葬于阳,九嫔葬于阴”。艾荫范[2]教授认为“附禺”、“务隅”是“无虑”的音转,“无虑”为汉代的县,在今辽宁省北镇市附近,由医巫闾山得名。

  笔者以为,“务隅”、“附禺”与“巫闾”“无虑”都是同音异体字,务隅山、附禺山即巫闾(无虑)山,汉代因山名设无虑县;“医”与“夷”同音,“医巫闾山”即夷人的巫闾(无虑)山,提示这一区域曾经是东夷人的统治之地,巫闾山的名称是东夷人的称呼。

  所以,《大荒东经》说“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很可能就是指医巫闾山这一区域,“大壑”即山间开阔的平地,“琴、瑟”是北方游牧民族常见的乐器,这里指代游牧生活。颛顼与琴、瑟为伍,说明他来自北方游牧人群。“弃其琴、瑟”指停止游牧生活。少昊属农耕人群,让颛顼停止游牧,意味着让颛顼转向农耕。

  医巫闾山位于西辽河流域与大凌河流域的中间地带,这一区域正是东北玉文化范围,具有浓厚的玉文化氛围,传统的陶器以灰陶和黑陶为主。所以,颛顼在此生活,很显然地受到了东北玉文化和东夷黑陶文化的影响。我们看到,这一影响在后来的凌家滩文化中显现出来:凌家滩遗址出土玉器最多,石器次之,陶器最少,多为灰陶和黑陶,彩陶十分罕见。

  有理由推测,东夷少昊推翻了高阳统治,控制了黄河流域和西辽河流域,颛顼是在少昊东夷文化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据《帝王世纪》记载,颛顼二十岁时取代了少昊登上帝位。考古文化显示,5500年前,江淮地区崛起了凌家滩文化。

  2、凌家滩遗址

  史籍关于颛顼的记载可以在考古学上找到相应的古文化遗存,这就是安徽省含山县凌家滩遗址。

  凌家滩遗址于1985年首次发掘,至2007年共发掘了5次,发现了大型墓葬祭祀区和大型生活区,总面积约160万平方米。

  凌家滩遗址文化遗存与史籍记载的颛顼时代相吻合,表现在:

  (1)凌家滩文化和北方的亲密关系,与史籍关于颛顼来自北方的记载相符。凌家滩文化与红山文化保持异常亲密的关系,出土的玉人与红山文化玉人相似,出土的筒形玉与红山文化最具特色的马蹄筒形玉相近,祭天祀神的文化传统与红山文化相同。《山海经》记载,少昊中断了颛顼马背上的生活、葬于医巫闾山等,说明颛顼与大凌河流域关系密切。

  (2)凌家滩遗址位于江淮之间,与史籍关于颛顼崛起于少昊文化区域的记载相符。凌家滩文化所在的江淮地区,属于早期大汶口文化影响范围,但凌家滩文化影响力远远超过了大汶口文化,呈现出中国境内古文化中心的景象。《帝王世纪》记载,颛顼取代少昊登上帝位。

  (3)凌家滩遗址年代在中国境内古文化遗址中的排序,与史籍关于颛顼在古帝中排序的记载相符。凌家滩文化出现在后冈文化和西阴文化之后。史籍记载,颛顼出现在黄帝和高阳帝之后。

  (4)凌家滩遗址文化遗存所呈现出来的海纳百川的景象,与史籍关于颛顼时期中国境内最大范围大统一状况的记载相符。凌家滩文化时期中国境内比较有影响的史前文化仅剩下与其关系密切的红山文化、大汶口文化和崧泽文化,其他古文化或消失,或已渗透了凌家滩文化的影响而走向衰落,体现了凌家滩文化对中国境内古文化的控制。《史记》关于颛顼时期国土范围的记载,揭示了颛顼时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统一。

  (5)凌家滩遗址所反映出来的宗教内容,与史籍关于颛顼“绝地天通”宗教改革的记载相符。红山文化神权高于政权、不同人群之间不存在等级差别,但是,凌家滩文化存在明显的等级差别,对中国境内各古文化区域实行了有效的控制,祭天祀神和祭祖驱邪都纳入行政管理体系,体现了政权高于神权。《史记》等都记载了颛顼时期进行了“绝地天通”宗教改革,具体内容是“令南正重司天以属神,火正黎司地以属民”。

  (6)凌家滩遗址出土文物所反映出来的人类知识,与彝文经籍关于知识成熟于颛顼时期的记载相符。凌家滩文化出土文物反映出凌家滩人具有高超的社会管理能力、先进的玉石加工工具制造技术和玉石加工工艺、发达的天文历算知识等。《彝族源流》说“知识成熟于额索(颛顼)”。

  凌家滩遗址不仅有巨大的祭祀广场,还汇聚各地文化精华,出土了代表那个时期最高工艺水平的玉器,反映了中国境内文化中心的壮观,影响远远超过了大汶口文化和同时期其他古文化,在此前古文化中绝无仅有,与史籍所载颛顼时期的情况相同,有理由把凌家滩看成是颛顼的帝都。

  所以,凌家滩遗址的发掘,为先秦汉晋史籍所记载的古帝颛顼提供了考古文化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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