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七和民国十八年绝对是陕西人历史上的噩梦,这一年天灾人祸交织在一起,把本来就不富裕的老百姓更是逼上了绝路。
先说说天灾吧,民国十八年旱灾是陕西近代史上最惨烈的年馑。当时陕西人口不到千万,饿死三百万,逃亡三百万,“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干旱波及整个大西北,死亡总人口高达近千万,堪称二十世纪人类历史上一场巨大的灾难。在北方受灾省份里面尤其以陕西关中地区最为严重。民谣:民国十八年,饿得狗吃狗,饿得雀儿吃石头,饿得老鼠没法走……
所谓“十八年年馑”,实际上从民国17年就已经拉开序幕。从民国17年1月各县向省府的报告中,惨不忍睹的文字就已经宣告了一场人家浩劫的来临。
陇县:现在树皮、槐于剥食无存,酸枣、草根搜掘殆尽。全县6区已实有灾民 8万以上,逃亡的5000口以上。不时有饿死人的消息,请求省上立即救济。
泾阳:因缺乏食物而上吊自杀身亡的有李坊堡的吴草娃,县东里的赵裁缝,瓦王村的王玉善,首张里的杨增全4人,此外,夏村里的岳文夫妇,因为饥饿难忍,先把自己不满3岁的小孩子活活勒死,然后夫妻双双服毒自杀。现在(民国17年1月),全县已饿死的有男45人,女20人。
白水:草根树皮早已被剥食于净。每天大路上东来西往的尽是饥饿的灾民。到处都有饿死的人。县城北马家堡,有个叫陈老六的,因为饥饿痛苦实在难熬,有意在食料中放了毒药,把全家6口全部毒死。
三原:灾民吃的多是棉花叶、茨荆之类,大程镇附近的灾民,把房顶上霉烂的梁椽拆下来,捣碎磨细掺入棉花叶、麸皮中,做成饼子充饥。不时有人因吃了这种饼而致死。
西安:1月15日天下大雪后,北风凛冽,寒气刺骨。省城内已无多少食品可吃,灾民又冻又饿。据公安局连日来的报告:北大街老菜市以东,东大街古物商店,盐店街风火洞口,新城南门外,北柳巷口,浸礼会门口等处发现男女数十人的尸体。
以上数据是各县县志记载的数字,我截取了一部分写出来,因为每个县都有无一例外,我就不全列举出来了。
如果说天灾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那么人祸更是把老百姓灾难加重了一万倍,政府无暇顾及当然也没有钱来赈灾,军队都去省外打仗,好多劳动力被抓去当兵,虽然颗粒无收但是租税却不能少,民间还有贩卖人口和土匪等等。
民国十七年坐镇陕西的是西北军老大冯玉祥,也是当时的第二集团军司令,有人说中原大战是1930年的事情,民国18年是1929年,我只能说这些人天真,打仗之前要花很久去准备粮草和扩充兵源。中原大战之前也不是没打过仗,冯玉祥的部下更是提前一年就做准备,当然阎锡山也差不多同时间准备的。都知道西北军穷,冯玉祥也没什么好的财源,但是该搜刮地方还是要搜刮的,冯大帅要打仗加紧在陕西各县收税,西北军主要将领又都是外地人一时间和陕西当地人矛盾很激烈,这也就是为啥杨虎城后来在中原大战反冯的一个原因。加紧收税的同时还加紧扩充兵源,这一下搞的关中各县鸡犬不宁,很多壮年劳力都出去躲起来,那年月谁都不想当兵。这些事情在没有灾难的平常年月估计老百姓忍忍也就过去了,只是这次大灾来临忍也是过不去。
如果说冯玉祥能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出来组织救灾也还好,只可惜冯大帅眼里只有打仗,百姓的死活这不重要,国民军的军歌也就是唱唱而已。陕西所有县长都报告过灾情只不过冯大帅顾不上,其实也是不想管,冯大帅心思都在打仗上面,有人来考察灾情也不上心。1929年2月,当时的国民政府派卫生部长薛笃弼赴陕调查灾情,陕省 宁哲元陪同薛察看了潼关、华县、渭南、临潼、三原、富平等县。“足迹所至,十室九空,遍地哀鸿,奄奄垂毙。”他们“每至一处,饥民攀辕卧辙,哀号乞食,”形同人间地狱。当时的报纸报道过这次考察,不过蒋和冯谁都不上心。哪些天天吹捧民国的人不知道看到这些怎么想。
官府不作为已经够可恶的,民间人贩子更是猖狂,公开贩卖人口根本不怕什么国法。妇女价格每人二、三元不等,儿童格则要更低一些。当时粮价飞涨,小麦每斗价格在5-8元之间,凤翔岐山一带已涨至每斗12元。那些被卖妇女儿童的身价,尚不及斗麦的三分之一。很多妇女为了活命,只好自卖自身,分文不取,曾经秦腔戏文里唱到:“谁引我,紧相连,不要银子不要钱。”这种夸张的描述,竟然成了现实!
从山西、河南蜂拥而至的人贩子,成群结队地将低价收买到的大批妇女孺运出潼关,重利出售。陕西省政府曾通令各县禁贩人口、查拿人贩。但这种禁令实际只是官样文章,一纸空文。许多人贩手持的卖身文契,就是由当地的县府官吏代书代写的:“官府为此收费一元二元不等,该人贩持此文契,视为公然。”
合阳县县长窦建章派其妻弟唐放民踞守夏阳渡,名为查拿人贩子,实则抽人头税。妇女每人过境需缴纳出省费10元于20元。当时关中通往潼关的大道上,饥民载途,哭声震野,许多妇女儿童,饿毙在出逃的途中。路旁的浅沟和田野里,饿殍随处可见。
百姓如此痛苦,冯大帅不管隔壁阎大帅还不忘收个过路费,山西的永济县和风陵渡还不忘设卡收费。关于三年灾荒期间陕西被卖妇女总数的说法是比较多的。1929年年底状公报》称“被贩卖妇女已达二十万人左右”1930年6月《申报》称:“由潼关经过被卖之妇女,当在二十万以上。”1930年于右任在视察陕西灾况后在中央报告中说“据称两年内由陕卖出之儿女,在风陵渡山西方面可稽者,四十余万”,这一说法在陕西本地期刊报道中则发生了变化“公开买卖人口,达四十余万”。几十万的人口贩卖堪称民国历史上的耻辱。
整个灾难持续到中原大战结束,冯玉祥失败杨虎城回陕西主政,陕西各界终于开始救灾了。最后转载两张照片都是当时人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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