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卧车厢”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很熟悉的交通工具上的名词,在刘枢尧这部短篇小说里“硬卧车厢”是“现在”时间段中故事发生的地点,在这节硬卧车厢中,故事的两个主角通过对话和回忆追述两人的成长和对现在生活的看法。
主要人物有两个,“我”和六指,还有四个次要人物,分别是同在一个硬卧隔间的汤老板和女记者,还有“我”爹和六指爹。主要讲述的故事就是“我”因为在清明节要回家祭祖,与儿时玩伴六指一起坐火车回家,在车上睡前的谈话勾起“我”和六指两家人情况描写,小说从两家人八十年代开始写起,写出了两家人五十年生活的变化,以“我”和六指复读为线索,穿插父亲戒烟、六指追花椒、“我”食不果腹的复习、六指辍学等情节。
主人公之一,也是故事主要叙述者“我”,从故事开头到结局,我们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只知道“我”小时家境贫寒,第一年高考和六指一起落榜,但是得到父亲的支持和点醒,参加复读,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坚持,顺利考出山村,考上大学,在政府机关任职,“我”尊重靠自己能力获得酬劳的人,例如汤老板,但是对于六指的类似仇权、仇富的心理略有反感,会与之争辩。“我”懂得一些贫穷人在生活中会知道的窍门,对于时事有自己的看法。值得一提的是,“我”的性格和认知能力极大一部分应该是源于“我”的父亲,所以这文章不仅表达“我”和六指因为个人努力导致人生走向的不同,也一定程度描写了家庭教育和父母教育对子女的影响。
另一个主人公,六指,名为六指,实际上也是六指,但是只有在文章末节才谈到这个六指何来,除了一个代号外,“六指”貌似并没有起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六指家境环境比“我”要好很多,父亲有一个加工豆腐的作坊,自己也有做豆腐的本领,但是年轻时生性偏于安逸,没有和“我”一样考上大学,而是中途退学,承接父业也因为“现在豆腐生意不好做,一是做豆腐的人多了,二是吃豆腐的人少了,现在有那么多好吃的谁还吃豆腐?”而放弃,选择进城打工,虽然累,但是收入颇高。前面指出,六指性格中有仇富,仇权的心理,从和“我”的争辩中足以见得,故事开始时,揪住“我”成了个“干部”不放,认为干部都是极其享受的,为自己抱不平,然而没有说现在的生活极有可能是自己年轻时的放纵和散漫才导致的。也正是这一性格为后来他杀害汤老板埋下伏笔。讲述六指故事中,有一个情节占了很大比重,就是六指追求花椒,与其说是追求不如说是暗恋,六指答应复读也是因为花椒的“比武招亲”,当知道花椒嫁人就果断退学,看似荒唐的故事,实则表现了六指贪于享乐的性格,并且加入花椒和六指暗恋的情节,也在故事中带入喜剧性。
文章整体通过两个主人公之间的对比来进行叙述故事,如果单从“我”的角度描写落榜、复读、最后考中来表达主人公的努力和家庭教育的正确是很单薄的,加入六指这一角色,可以将“我”这个角色衬托得更加完整、厚重,而且一个反面性格角色的添加,也使文章的立意更加丰富。当然作者也并没有将六指优点抹杀,六指在“我”久久没有吃饱饭的情况下,给我送来一盆面条,也是讲出六指善良的一面。
作为一个次要角色,只出现在回忆中的人物——“我”父亲是作者着墨很多的部分,从戒烟攒钱,到卖血还债都直接表现了作为父亲不遗余力地支持儿子复读,增添亲情色彩。而且也添加了另外一对对比,即“我”父亲和六指父亲,六指父亲应该可以说是眼光短浅,不希望六指读书,同意六指读书也是因为花椒的父亲是干部的原因,希望六指考上大学,娶个好老婆,从而与花椒父亲攀上关系,而“我”父亲是个很有远见,且为了儿子可以牺牲很多的人。其实文章表面描写“我”和六指人生的对比,实则讲我父亲和六指父亲之间的对比。
读过小说后,开始只是感慨人生的不同是由人自己决定的,并不是人的命天注定,但是再读一遍后会发现,作者带有批评和揭露社会上不明所以的仇富和仇权心理,也从这一角度,进一步阐发了人的命运是靠自己的把握和努力的,也有女记者之口表达观点,“你俩也别抬杠了,甘蔗没有两头甜,六指是先甜后苦,你是先苦后甜,基本算是扯平了。六指现在嫉妒人家也没道理,人家付出那么多,理应过得比你舒服。这是社会发展规律,有付出必有回报。”
但是再读的过程中还是会产生一种“我”太过于“圣人”的感觉,抬高自己,赞扬自己的意味很浓,并不是直接将自己描写得很高大,同样,也是从六指对比而来,从为何复读到复读过程的努力都是在贬低六指的角度描写的。
这篇小说最开始吸引我的是它的题目,因为本身对交通工具有很大兴趣,也想了解能否将火车、飞机等类似的交通工具在小说发挥最大作用,但是通读全文觉得文章中硬卧车厢并没有发挥十分大的作用,也有可能是没有看透,但是私以为只是将人物聚集在一个类似剧场舞台的环境去讲述两个人的五十年,硬卧车厢和硬座车厢的类似阶级的差别也是一笔带过。“六指说,别逗了,你会坐硬座?”后面并没有太多的情景需要到这个“硬座车厢”,在我看来医院门诊前排队可以发生的故事,在街头也能发生的故事,为什么要拿到“硬卧车厢”这一舞台去表现?而且在文章最后描写女记者报道六指杀汤老板简短的事件中,太多的巧合性使其故事的真实性或代入感降低,汤老板没有留联系方式,有多巧会找到六指做活,而女记者又有多大几率和汤老板住在一个小区,我觉得作者有些故意串联碰巧在一个硬卧车厢隔间四个人的关系,有点画蛇添足的感觉。
作者刘枢尧在他的博客中说“小说不在于是否反映了生活的现实,而在于它能否揭示出蕴蓄于其间的社会的、历史的、审美的甚至哲学的内涵。我把现实里的人物虚构进小说,也把现实里没有的人物,通过我的想象虚构进小说。像古希腊一位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所说的那样,写作要写出你认为的生活的样子。在我的小说里,我和原型的联系,有的只是一个道听途说,一个微笑,一个问候,一段暗藏内心很久最终没有开口的表白。更多的时候,我的小说没有原型人物,通过一篇巴掌大小的文摘,给我启发,写出了《牛长贵婚变记》,事是那个事,但牛长贵这个人物是我想出来的,但又是那么真实。通过抗战老兵网,由老兵的经历‘发酵’,我虚构了永福这个人物,写出中篇小说《战俘》。……写小说的乐趣就在于如果你对笔下人物有充分的理解和深切的感情,那么你的人物就能自己动起来,沿着命运的轨道一路奔跑到结尾。”可以看出,作者的作品中大多数都是源于自己生活经历或自己听说的故事,我想这篇《硬卧车厢》也不例外。
《硬卧车厢》中塑造了两个人物,“甘蔗不会两头甜”,一个人的人生先苦后甜,一个人的人生先甜后苦,都是一辈子,但是我们的每一个个决定都有可能改变我们的一生,这应该是作者最想讲给我们的吧。如果你要问我这两种人生,我会选择哪一个?我想我是不知道的,因为每种人生都有各自的人生乐趣和感悟,“甘蔗总有甜的一头”,只要我们不后悔就好了,不要像六指那样。
刘枢尧短篇小说《硬卧车厢》,选自《当代小说》2016年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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