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民族关系前期虽然取得了相当的成功,但是最终的结局却不算长治久安,比如众所周知的安禄山,比如靺鞨渤海的自立,比如后期沙陀和契丹的崛起,甚至包括党项也是在唐朝后期取得夏州一带。这个问题非常复杂,写一本书都不见得可以说清,但如果针对唐太宗的天可汗,同样可以看出隐患很大。
比如天可汗的称呼,历来都认为是唐军打败东西突厥以后,西北塞外各部族拥戴唐朝,对李世民的尊崇天可汗,还把朝贡长安的道路叫做朝天可汗路。是这样吗?可汗本来就是突厥等塞外部族的尊号,塞外部族尊崇一个唐代皇帝为可汗,到底是我们后来认为的汉化?还是把皇帝塞外胡化?怎么称呼原本可以不用我们后人小题大做,但是,如果从后来唐朝边疆不断出事,西域的丢失,吐蕃、薛延陀、南诏、安史、回纥、契丹、黠戛斯、沙陀……这些部族当真都被收复了吗?可以说都是分分合合,这个不能说唐朝的治理多么成效显著,因为不能用陈寅恪的文化角度可以解释清楚。
假如今天再来看唐朝的文化问题,就能明白,这的确体现了唐朝的开放包容,唐朝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汉化,唐朝本身就有北朝民族文化倾向,所以,天可汗的说法就是突厥文化的体现,而不是什么中原唐朝皇帝当真使塞外各部族从文化上收服了他们,这个问题很重要,但恰恰很多人把天可汗和中原皇帝等同混淆了。
只有明白天可汗的突厥文化痕迹,就能看到为什么后来唐代的边疆部族动荡这么明显,甚至最后造成宋代的尴尬和无力。唐宋延续非常多,恰恰很多人把这个民族问题截为两段,单单指着后来宋朝的丢人是不公平的。
比如宋朝的军事,为什么宋朝兵将分离,为什么宋军战斗力弱?完全都是唐朝藩镇惹的祸。藩镇都能够世袭,豢养私兵。宪宗平藩镇以后就开始改革领军,试图让地方军归刺史指挥,然后频繁调动,所以唐末已经开始官军力量非常弱,不然沙陀李国昌、李克用怎么会以部族军成为唐朝守边官军?沙陀部族军几乎重现了安禄山河朔边军的一幕,沙陀军还继续世袭,一直到李存勖另建后唐。
所以回头看唐太宗本来消灭突厥威胁,启用与薛延陀联合,薛延陀试图联姻,唐太宗同意有反悔,害怕西域又竖起新对头。完全分化各部,实际当时羁縻州府在塞外虽然多,但仍然是各部族首领在主持大局,同时沙陀本来多年后也就是薛延陀的余部。
再看当是昭武九部,大量百姓内迁河西到朔方一带,包括河东,所以有安禄山、史思明等许许多多的西域部族后人。但是位于西域的九部原来部落,本来归顺唐朝,但是,从太宗、高宗到玄宗,都知道波斯等地逐渐被大食攻打占据,波斯、九部各邦不断向唐朝天可汗求救,李世民到李治都只是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安抚话,实际无心也无力去管理西域。这些文书基本记载在唐会要、册府元龟等史书中,所以像波斯、安国、康国等都被占据。到了玄宗天宝,石国危机,本来还向着唐朝,但是高仙芝对西域处置过于鲁莽,把石国王带去长安处斩,王子逃回西域,这就引起著名的怛罗斯一战,石国投靠了大食呼罗珊总督,呼罗珊正是在原波斯境内。实际大食军精锐基本是从波斯招募勇士训练的,反过来成了唐朝的敌人。
唐朝对民族关系的处理可见一斑,本来是存着包容开放的心态,但是唐朝皇帝仍然是保守的,同样好比对高句丽,不过因为从隋朝开始,一直都在对付高句丽,那是因为当时高句丽已经进犯辽东,而且滋扰半岛各方都不安稳,所以唐朝太宗高宗都接着完成对高句丽的征讨,之后东北在唐朝关系最稳定则是偏南方的新罗。
唐朝并没有一个深远的考虑,往往都基于现实出发,所以像李世民当时重点就是对付突厥、高昌、薛延陀和高句丽,附带西南的吐蕃,可能算是解决了获得声望,但长久下去却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比如吐蕃跟着同样深入西域还截断河西,比如扶持对付薛延陀的回纥,反过来也多次成为对头。比如高句丽一时被压制了,东北靺鞨和契丹又成为新的麻烦。
这个永远都会不断涌现难题,但从唐朝的角度来说,天可汗当时只是暂时在西北取得一些成绩,实际算不上多么巨大的收获,何况这本来还就是突厥文化的体现,而且不过百年,天宝以后西域基本就没有有效在控制在唐军手里,不然武宗会昌以后到宣宗大中年间,张议潮的河西归义军不会是一个意外惊喜了,虽然塞外老百姓对唐朝是怀念和渴望的,但从皇帝和朝廷角度,也可见他们对塞外部族问题的随波逐流和大大失策一面了。
标签: 唐朝